死去,因为他像我要借重他一样,也想借重我,我们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:使那块翠玉出现。 那么,是谁想谋杀我呢? 我呆了片刻,不敢再从门口走出去,转身到了窗前,推开窗之后,一纵身,跃出了窗外。 窗外是一大丛灌木,我身子一矮,先藉着灌木的遮掩,躲了两分钟,等到肯定附近没有人时,才直起身子来,向外走去。 我绕到了一条石子路上,便看到了杜子荣。 杜子荣站在那里,和一个站岗的警员交谈。他听到了我走向前去的急促的脚步声,转过头来看我,我一望见他那种脸色,便更可以知道,两次谋杀的主使人,绝不是杜子荣。 我急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:“你们刚才可曾看到有人退出来么?” 杜子荣和那位警员一起摇了摇头,杜子荣反问道:“发生了甚么事?” 我“哼”地一声:“谋杀,来,我带你去看。”我话一讲完,转身便走,杜子荣和那警员则跟在我的后面,当我们来到书房的前面时,突然看到附近的灌木丛中,有人影一闪。 杜子荣和那警员立时喝道:“甚么人,站住!” 可是那条黑影却仍然以极高的速度,向前掠了出去,那警员向黑影逸出的方向,连放了三枪。 “砰!砰!砰!”三下枪响,震撼了寂寞的黑夜,刹那之间,只见处处亮了灯光,人声鼎沸,我估计若不是有着一百多人的话,是断然不会发出这样喧闹之声的,想不到杜子荣竟带了那么多人住在这里! 而那么多人搜寻了两年,还未曾找到的东西,我又怎能在短短的时期内找得到呢? 刹那之间,我心灰意冷,只是呆呆地站着不动。 我看到一个警官狠狠地奔到了杜子荣的面前,杜子荣挥手道:“没有甚么,大家回岗位去。” 人声不一会就静了下来,那开枪的警员在放了三枪之后,便向矮木丛中冲了过去,这时他也走了回来,他那三枪当然未曾射中那条人影,但是他的手中,却拿着一块撕破了的灰绒。 他将那块灰绒交给了杜子荣,杜子荣接过来看了一看,我在一旁也已看清:“这是从一件衣服上扯下来的,当然是那人逃得很仓皇,被树枝钩破的。” 杜子荣道:“我不以为一个一个人搜索会有用处。” 我点头道:“我和你的想法一样,这人的身手如此敏捷,他当然已逃远了。” 杜子荣将那块灰绒收了起来,只见王丹忱也已匆匆地走了过来:“发生了甚么事?长官!” 杜子荣道:“没有甚么事,也不干你们的事。” 王丹忱却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,他瞪着眼道:“长官,你们住在这里,除拆屋之外,还要开战么?我们的律师是可以提出抗议的。” 杜子荣眨了眨眼睛,笑了起来:“对不起得很,下次大概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。” 王丹忱又十分恭敬地向我打了一个招呼,退了回去。我直到此际,才有机会转过身来,和杜子荣一齐,向半开着的书房门看去。 可是,那三枝小箭已不在了。 小箭虽然不在了,但是门上却留下了三个小洞,我指着那三个小洞,道:“你明白这是甚么造成的么?” 杜子荣面上的笑容,居然也会突然间离去!他睁大着眼,好一会,才缓慢道:“我知道,这是一种有毒刺的小箭所造成的。” 我道:“那很好,这种小箭是谁发射的,你可有甚么概念?” 杜子荣又笑了起来,但是他的笑容,却是充满了恨意,令人不寒而栗,他突然卷起了左腿的裤脚管,我看到在他的小腿上,有一个可怕之极的疤痕,那个疤痕令得他的腿看来不像是腿。 他将裤脚放下来:“如果我对这射箭的人有概念的话,他还能活在世上,那才算是奇事了!” 我心中骇然:“你说……你曾中过这样的小箭?” 杜子荣点头道:“不错,这种暗红色的毒药,在射中之后的三分钟内,使人全身痉挛而亡,我是在中箭之后的一分钟内,将自己的腿肉剜去,但我也在医院中躺了足足一个月!” 我的心中更感到了一阵寒意,我问道:“你……不是在这里中箭的吧。” 杜子荣道:“就是这里,在那一株含笑树下面,是我到这里调查翠玉下落的第二天晚上。我在医院中住了一个月之后,又回到这里来,我用尽方法要查出害我的是谁,但是却没有结果,今天,总算有了线索!”他紧紧地握着那一块灰绒。 想起我刚才的幸运,我不禁直冒冷汗,我呆了半晌,才道:“谋杀你,和谋杀我的目的是一样的,那就是有人不想令这块翠玉出现。” 杜子荣点头道:“正是如此,那人或者见我十分无用,费尽心机也找不出这块翠玉来,所以便放弃了对我的加害,如今,你才是他的目标!” 杜子荣的话,令得我不由自主,打了几个寒战。 我苦笑了一下:“太奇怪了,甚么人不希望翠玉出现呢?” 杜子荣道:“当然是熊家的人!” 我摇头道:“不,你完全错了,我知道你是指王丹忱,或者是其它知情的老家人,在阻止你行事。可是你难道未曾想到,我是奉了熊勤鱼之命而来的么?熊勤鱼亟需要这块翠玉,忠心于熊家的老仆人,是不应该谋害我,而应帮助我的。” 杜子荣睁大了眼睛,我知道他一直是在怀疑着熊家的家人的,然而听了我的话之后,他两年来的怀疑,变得没有了着落。 他和我一样,变成不知如何重新开始才好了。呆了片刻,才听得他苦笑道:“老兄,你一来,事情非但未曾明朗,而且更复杂、神秘了!” 我摊了摊手:“这证明我们两人都走错了路,我们必须从头开始。” 杜子荣喜道:“你愿意和我合作了?”他伸出手来。 我却暂时不伸出手,只是望着他:“在找寻翠玉这一点上,我与你合作。” 杜子荣一怔,但是随即点了点头,笑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我们是有限度的合作。” 我伸出手来,和他握了一下。 杜子荣又笑了起来:“卫先生,你不明白么?我们其实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。” 我也渐渐在感到杜子荣有着许多人所难及的地方,他脑筋灵活,绝不在我之下,而且往往在他锋芒逼人,使人觉得十分难堪之际,而又由他主动来给人转圜的馀地,他的确是一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人,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我们却是没有法子成为朋友。 所以,我只是抱歉地笑了笑:“或者是将来。” 杜子荣不再说甚么,他只是望着我,过了片刻,才道:“我想我们应该研究如何着手进行了,我先将两年来我所做过的事情,讲给你听一听。” 我向书房中走去,一面点头道:“这正是最需要的,希望你不要保留甚么。” 第四部 黑社会“皇帝” 我们一起在书房的沙发中坐了下来。杜子荣开始向我简略地叙述这两年来,他为了寻找这块翠玉所下的功夫。我听了他的叙述之后,再想起我在接受熊勤鱼的委托之际,以为一到奇玉园,便可以将那块翠玉找到,心中禁不住苦笑。 在两年之内,杜子荣和他的部下,动用了五架光波辐射探测仪,搬动了数十座假山,抽乾了三个荷花塘,和一个大水池的水,检查了所有的屋子、柱子,以及所有树木的树干。 总之,凡是可以放得下那块翠玉的地方,他差不多都动手找过了! 结果——结果如何,他不用说,我也知道了,他当然未曾找到那块翠玉。 杜子荣讲完了之后,灰朦朦的曙光已经透进窗子,显得我和他两人的面色,都十分难看,那只是一种象徵失败的灰色。 我呆了半晌,才道:“其实事情很明显了,杜先生,那块翠玉一定不在奇玉园中!” 杜子荣叹了一口气:“我也不是未曾想到过这一点,然则它不在这里,又在甚么地方呢?它是一定在这里的,你来此地,证明了熊勤鱼夫妇,也肯定这块翠玉是在这里!” 他讲到这里,叹了一口气:“我知道我们一定未能彻底地了解熊老太爷的那一句遗言!” 我心中陡地一动:“听说熊老太爷的那一句遗言,是经过录音带,你可曾听过录音带?” 杜子荣道:“那倒没有,录音带被熊夫人带走,我只是看到了熊夫人记下的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,同时,我在家人处了解到,熊老太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手发着抖,是指着书房的!”我不禁抬起头来,慢慢地巡视着这间书房,秘密是在这里,可是秘密却又深深地藏着,不肯显露出来。 我们呆了半晌,我才道:“一个人临死之前,所讲的话会口齿不清,熊勤鱼夫人并不是广东人,或者她听错了,所以她记下来的字句,未必可靠,我立即和熊勤鱼通长途电话,要他派专人将那卷录音带送到这里来供我们研究!” 杜子荣站了起来,拍了拍我的肩头:“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有成绩。” 他走了出去,我还坐在沙发上不想动,那种古老的沙发,宽大而柔软,整个人像是埋在椅子中一样,我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件东西上,我的心中千百遍地暗念着:“那翠玉……石砚……钱……椅……书桌……千万保守秘密”这一句话。 我相信杜子荣已经反覆研究这句话不下千百遍了,所以我不去多想这句话的内容,我只是心中奇怪,这块罕见的翠玉,既然是熊家的传家之宝,那么熊老太爷为甚么要捱到最后,讲完话就断气之际,才讲出有关这块翠玉的秘密来呢? 他为甚么不早一点讲呢? 是不是他有着甚么特别的原因,必须将这样一个大秘密留到最后才讲呢?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不在,而他又对儿媳有隔膜呢? 我的心中,对自己提出了许多问题,然而这些问题,我却难以解释。 我在朦胧中睡去,等到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,才一跃而起,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。我离开了西半院,吩咐王丹忱替我准备车子,我要到市区去。 王丹忱对我的态度,似乎不像昨天那样友善,每当我向他望过去的时候,他总是有意地转过头去,那使我心中起疑。 可是,我心中却又对自己说,疑心王丹忱是没有理由的,因为他曾和我一样,在飞机场旁,几乎为放在汽车的炸药炸死。 然而他的态度,却又使我肯定他的心中,一定蕴藏着甚么秘密,这当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,连这里的人,也充满了神秘之感! 我决定等我自市区回来之后,再向他盘问他心中的秘密。王丹忱为我准备的车子是租来的,我在上车之前,先检查了一下机件,直到我认为安全了,我才上车,驾车向市区驶去。 我先到了电报局,和熊勤鱼通了一个电话,告诉熊勤鱼,说事情有一些麻烦,但是我将尽我的力量,而希望他用最快的方法,将那卷录音带带来给我。 熊勤鱼在听我讲话的时候,只是不断地苦笑着,他在我讲完之后,像一个老太婆似的,嘱咐我必须找到那块翠玉。 他一再地嘱咐着,几乎是在向我苦苦哀求,而他更告诉我,由他经营的一家银行,也已开始不稳了,如果这样的情形再持续下去的话,那么他可能一下子便垮了下来,再难收拾。 而如今能够救他的,便是那块翠玉。 当我和他通完电话之后.我的心中不禁茫然,我想起,照如今的情形看来,成功的希望十分微小,那么,熊勤鱼就会垮台。熊勤鱼一个人垮台不要紧,由于他所经营的商业,从银行到工厂,不知凡几,那么直接、间接影响的人,不知有多少! 我感到责任重大,心境也十分沉重,我低着头,向电报局外走去,电报局的大堂中人不少,我也未曾向别人多望一眼,只是低头疾行,可是在忽然之间,我却突然觉出,似乎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后面! 我连忙加快脚步,向前疾行了几步,然后,在突然之间,我停下,并且转过身来。 在我的身后,果然有人跟着,由于我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了,所以,当我突然转过身来之际,跟在我身后的那人,避之不及,几乎和我撞了一个满怀!那当然使这人极之惊愕和发窘。 可是,在那一刹,我的惊愕和发窘,却也绝不在对方之下! 原来那竟是一个女子。而且还是一个三十左右,极之艳丽的少妇,我连忙后退了一步,心想我一定是神经过敏了,那少妇大约也是要离开电报局,只不过恰好走在我的身后而已。 我在后退了一步之后,连声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那少妇惊愕受窘的神情,也已褪去,她向我一笑:“不必介意,都是我不好,我想向你打招呼,但是却又提不起勇气来。” 我更是愕然:“你想向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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