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包括我将那块翠玉带出去的酬劳在内?” 杜子荣道:“当然是,你可是答应了?那我们仍然可以合作。” 他一面说,一面伸出了手来,我握住了他的手,但是我却并不是和他握手,我猛地一拉,将他从沙发之上拉了起来,然后,我手臂一挥,将他的身子,扭得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筋斗,重重地跌到了地上。 他在地上翻着白眼向我望着,我冷冷地道:“带我去见丁便海!” 杜子荣吃力地爬了起来:“好,你要去见他,那是你的事情,我可以带你去。” 我喝道:“走,现在就走。” 杜子荣走到了电话机旁,打了一个电话:“我姓杜,是奇玉园中的,我要见广海皇帝。” 那边的声音,隐隐地从电话筒中可以听得出来:“你先到第七号码头上去等候。” 杜子荣放下了电话:“我们去吧。” 由他驾着车,我们一齐向市区驶去,到了沿海的大路上,码头上大小船只挤在一起,使得海水成了肮脏的浓黑色。 来到了七号码头前,便有一个苦力模样的人迎了上来,道:“杜先生,是你要见广海皇帝?” 杜子荣道:“我和他,他是卫斯理,已和广海皇帝见过面的。” 那苦力向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:“请你们到中央大厦七楼七○四室去。” 中央大厦是在市区的另一端的,我觉得有些不耐烦,道:“他可是在中央大厦么?” 那苦力向我冷冷地望了一眼:“你到了那里,自然会知道了。” 我立时大怒,想冲向前去,教训教训那家伙,但是却被杜子荣拖到了车中。二十分钟后,我们到了中央大厦七○四室。那是一间中等规模的商行,我们会到这里来,显然早已有了通知,一个女职员模样的人将我们引进了会客室。 我们等着,过了十分钟,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,他进来之后,一言不发,便取起了电话,交给杜子荣,道:“广海皇帝不能接见你,但是他可以和你通电话。” 杜子荣待要伸手去接电话,可是我却先他一步,将电话抢到了手中。那中年人作势欲向我扑来,但我的动作比他更快,一欠身,反掌一劈,劈在他的肚子上,痛得他“哇”地一声,叫了起来,弯下身去。 “甚么事?”我听到了丁便海的声音,在电话中传了起来。 我笑了一下:“是你的手下,中了一掌之后在怪叫,你听不出来么。广海皇帝!” 丁便海“哼”地一声:“是你,你肩头上的伤痛没有使你得到教训?” 我道:“当然它使我得到了教训,它教训我要好好地对付你,不要大意。” 丁便海放肆地笑了起来。我则在他的笑声中冷冷地道:“那块翠玉在你手中,而政府是早已将这块翠玉列为国家财物的。而你行贿国家的高级工作人员,这也够使你到监狱中去做很久皇帝的了!” 丁便海的笑声,突然停了下来,我们两人都沉默着,那中年人已经直起了身子来,狠狠地望着我,但因为我和他们最高首领在通电话,所以他不敢将我怎么样。 好一会,丁便海才道:“你以为你可以脱身么?” 他的这句话,充满了阴森可怖的味道,使得我握住电话的手,也为之一震,幸而我不是在他的对面,他看不到我的弱点。我使声音镇定:“你以为我不可以脱身么,嗯?” 丁便海道:“我很喜欢你,你要多少?” 我的怒气又在上升,我道:“你曾经通过杜子荣,提出过二十万镑的这个数字,是不是,我对这个数字不满意,我要两亿镑。” 任何人都可以知道我是在开玩笑,“拍”地一声,丁便海挂了电话,他显然被激怒了。 我也立即感到我处境的危险,装着仍和丁便海在通电话,这样,我面前的那中年人和杜子荣,或是在暗中监视我的人,以为我还在和丁便海通话,便会不敢向我动手,我笑着,道:“这数目字太大了些么?” 我一面说,一面站了起来,突然之间,我出其不意地一脚,踢向那中年人的下阴。 那中年人痛得面色惨白,俯下身去,我一跃而起,已在他腰际抽出了一柄手枪来,我夺门而出,“砰砰砰砰”连放四枪,外面办公室中的十几个职员,在枪声之下,都缩成了一团。 我冲到了门口,立时奔到了走廊的尽头,迅速地向下奔了两层,到了五楼,这是一幢写字楼大厦,每一层都有着规模不同的各种各样的商行,我在五楼的走廊中迅速地走着,看到了一块“东南通讯社”的招牌。 我收起了手枪,推门而入,一个女职员抬起头来望我,我走到她的面前,道:“我想借打一个电话——同时,我可以向你们通讯社,提供一项轰动全国的大新闻。” 那女职员用铅笔向一具电话指了一指,我三步并作两步,跨到了电话之旁,拿起了话筒,道:“接线生,替我接警方最高负责人。” 可是,电话中却传来了一个十分冷森的声音:“对不起,卫斯理,你不能和警方通电话。” 这是绝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!我已经下了两层楼,到了一家通讯社的办公室中来借打电话,如何电话中还会传来了丁便海党徒的声音?难道那么凑巧,我刚好又撞进了丁便海的巢穴? 我倏地放下电话,转过身来,那女职员的椅子已转了过来,她的桌上,一具看来像是插墨水笔的笔插也似的东西正向着我,而她的手则放在那笔插上面,我立即明白那是一柄枪。 而且,我也明白,不是我运气不好,又撞进了丁便海的巢穴,而是整座中央大厦之中,形形式式的写字楼,全是丁便海的巢穴! 我的枪在裤袋中,若伸手去取,是不会快过那女职员已按在武器上的手的。 而且,门开处,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,那两个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,他们一进屋。就分两旁站了开来,并不向我说甚么,他们的手中,熟练地玩着手中的枪,像是在变魔术一样。 在那两个大汉之后,门又被推了开来,又是四个人走了进来。 在那四个人之后,一个瘦子,像鬼魂一样地溜了进来,直到我的身前,道:“枪。” 我装着不知,道:“甚么枪?” 那瘦子道:“你的枪剩三颗子弹,德国克虏伯工厂一九四五年出品的G型左轮枪——你还要我说得再详细些么?” 我伸手自袋中取出那柄枪来,枪口一转,突然对住了那瘦子,那瘦子给我吓得“腾”地向后退出了一步,我笑了一笑:“小朋友,不必怕!”我一挥手,枪便“拍”地跌到了地上。 我眼看着那瘦子的面色由青而白,他像是想来打我,但是又有两个大汉,在那时走了进来。 刹那之间,小小的一间办公室中,几乎全是人。我不知道他们在捣些甚么鬼。 挤在房间中的人谁也不出声,然后,才是一阵“托托”的脚步声,一个人走了进来。 广海皇帝! 丁便海穿得十分随便,但是他却自有一股令人看了十分害怕的神情。我这才明白,原来那么多人,全是保护他而来的。我心中不禁好笑,丁便海身手不凡,这是人人皆知的,他在闯天下的时候,身经百战,声名大噪,又何尝有甚么人保护过他来着? 但如今,他已爬到了最高的地位,连和我见面,都要出动那么多人来保护! 丁便海走进了门,那女职员立时站了起来,丁便海就在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。望着我。我扬了扬手:“嗨,你好。” 丁便海冷冷地道:“这种态度,可以使你丧生。” 我耸了耸肩:“我难道还能够有生还的希望么?我知道了你最不想人知道的一个大秘密!” 丁便海道:“可以,接受我的酬劳,将翠玉带走!” 我伸出手来:“基本上我同意,但是报酬的数目上,我们还略有争执,是不是?” 丁便海倏地站了起来,他比我要高半个头,他一站了起来,手挥处,一掌便向我的面上,掴了过来!我就只怕他离得我远,他离我远了,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他,他离得我近,我就有希望了。 当他一掌掴来的时候,我的头笨拙地向旁,移了一移,“扒”地一声响,他的巨灵之掌,已经掴中了我的左颊,我感到一阵热热辣辣的疼痛。 不出我所料,他一掌掴中了我之后,又踏前一步,反手一掌,又向我的右颊掴了过来。 我之所以可以避开他那一掴而不避开的原因,就是要他掴了一掌之后,再加上一掌,因为这时,他离得我更近了,我一抬腿,右边的膝盖重重地顶在丁便海的小肮之上,他突然受了这一下撞击,身子震了一震。 他这一震,只不过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,但我已经够用了。我右臂扬起,先在他手臂之上,用力地压了下来,然后,五指已抓住了他的手腕,用力一扭。 刹那之间,他的右臂已被我扭到了背后,而他的人则被我扭得背对我,面向着门口。 丁便海的部下,应变也算得快疾,只听得几声大喝,好几柄枪,一齐扬了起来。 但是扬了起来的手枪,在刹那之间,又一齐垂下去了!因为这时,丁便海的身子,完全拦在我的前面,他们想要只伤害我而不伤害丁便海,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一件事。 我右手抓住了丁便海的手腕,左臂勒住了丁便海的头颈。丁便海本来是出了名的好汉,我竟然这样轻易就制服了他,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。这自然是因为他在爬到了极高的位置之后,以为没有人再会反抗他,而不再锻练,松懈下来的缘故。 这时,情形完全变了,我已占定了上风。 我用不着大声嚷叫,我只是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喂,怎么样?” 丁便海没有法子大声讲话,因为他的头颈被我的手臂紧紧地勾住,他只是闷哼了一声。 我将声音放得更低:“这里的几个人,你可以轻易地将他们杀死灭口,而我则永远不对任何人说起,那么广海皇帝出丑一事,就不会有人知道了。” 丁便海含糊地道:“你……想怎样?” 我道:“很简单,你去吩咐亲信,将那块翠玉带到这里来交给我。” 丁便海的喉间,发出了一阵怒吼,可是我的手臂一紧,他的怒吼声便沉了下去。 我的手臂在紧了半分钟之后,又开始放松,丁便海喘着气:“牛建才,你到我书房中去,将左边书橱中,那套『方舆记要』取来,快,快!” 牛建才就是那个瘦子,他呆了一呆,才道:“我……能够到你的书房去么?” 丁便海的左手,在腰间解下一个玉扣来,道:“凭这个,快去!” 瘦子牛建才接过了那玉扣,退到了门口。 丁便海又道:“快去快来!” 牛建才道:“是,右面书橱的一部『方舆记要』,我知道了。” 我早就听说过,丁便海幼年失学,但是在“事业”有成之后,却十分用功,所以他管理下的许多“事业”,都能够蒸蒸日上,就是这个缘故。他要瘦子去取那部书,自然他是将那块翠玉放在书中。 我松了一口气,这块翠玉可说已到我手了,虽然东西到手之后,还有许多事要做,但是那总可以算是我的成功。 我一直控制着丁便海,室内的任何人都不敢动,不敢出声,唯恐一有异动,我就对他们的首领不利。在静默之中,时间过得十分慢,好不容易,才过了二十分钟,瘦子牛建才仍然没有回来。 我瞪着眼:“牛建才怎么还没有回来!” 丁便海吸了一口气:“应该快了。” 时间慢慢地过去,又过了二十分钟,室内每一个人的脸色,都有些异样,丁便海怒吼着:“你们还在等甚么,还不去看看,两个人去!” 有两条大汉,立时走了出去,室内的气氛更紧张了,而且在紧张的气氛中,我还觉得有很多人想笑,但是却又不敢笑。 他们为甚么想笑呢?为甚么会想笑呢?我略想了一想,心中一动,陡地想起,那是因为丁便海受了欺骗,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受了欺骗,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,所以他们想笑。 丁便海是受了甚么欺骗呢?自然人人都知道,那是瘦子牛建才在取到了那块翠玉之后,不会再回来了,他带着翠玉走了! 我刚想到这一点,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推开,刚才离去的两个大汉冲了进来。 那两个大汉面色苍白,一进来就叫道:“广海——”他们原来一定想说“广海皇帝”的,大概是他们看到了丁便海这时候的情形不怎么像皇帝,所以将后面“皇帝”两个字,缩了回去。 丁便海叫道:“怎么样?” 那两个大汉道:“牛建才取走了东西,早回来了。”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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