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打招呼?” 那少妇又十分娇羞地笑了一笑,老实说,这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少妇,而且她对我这样友善,这不免使我有些想入非非。 但是我到这个城市来,不到两天,已经有两次险乎丧失生命了,这使我对这种“飞来艳福”,也抱着极其小心的态度。 我沉声道:“不知道小姐有甚么指教?” 她道:“我想你是卫斯理先生了。” 我一呆,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,她又道:“你是受熊勤鱼所托而来的,是不是?你来这里的任务,有人知道了,那个人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,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他见一次面!” 我冷冷地望着她,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,因为这少妇来得太突然,太神秘了! 我站着发呆,那少妇又道:“这件事,保证对你有利,你不信我么?” 她又向我嫣然一笑,一个男人要当着那么美丽的女子面说不信她,那是十分困难的,但我却使自己克服了这个困难,硬着心肠,反问道:“我凭甚么信任你呢?” 那少妇又笑了一下,她大概知道她的笑容是十分迷人的,所以不断地使用着这个“武器”,我几乎要被她这种“武器”征服了,在她微笑的时候,我感到目眩。她道:“你看,我是能伤害你的人么?” 我点头道:“你当然不会,但是指使你来的是甚么人呢?我可以听一听么?” 那少妇道:“暂时不能,等你跟我去之后,你就会知道了,那是半小时之内的事情。” 我硬起了心肠:“对不起,我——” 然而我这一句话未曾讲完,便停了下来,我本来是想说“我不准备跟你去”的,可是我在停了一停之后,却道:“——我想我一定要跟你去见那人了!” 使我改变主意的是她的手袋,那是一只十分精致的黑鳄鱼皮手袋,手袋的开合夹是圆形的,一端正向着我,使我看清楚那是一柄可以射出两粒子弹的小型手枪的枪管。 在我和她这样近的距离中,她发射的话,我一定难逃一死,而她却可以从容退却。 当然,我可以出其不意地反抗,但是她美丽的验上却充满了警觉,我想反抗,只怕也不一定得手,所以我便非改变主意不可了。 她又是嫣然一笑,向旁退开了一步:“那么请你先走一步。” 我向电报局外面走去,她跟在我的后面,才一出门,我便看到我停在门口的车子,车门已被人打开了,一个戴着黑眼镜的男子,正倚着车门站着,一看到我们出来,他便钻进了车子。 我冷笑地道:“哦,原来你们请人客,连自己的车子也不备的么?” 那少妇道:“那样岂不是更可以少些麻烦?” 我不再出声,坐进了车子,我坐在那少妇和神秘男子的中间,那少妇手袋上的秘密小型枪仍对准我。我心中暗暗好笑。在电报局的大堂中,她用这小型枪对着我,使我不能不就范,那是我如果扑击,她可以有闪避馀地的缘故,而当她闪开去之后,她仍可以向我发射。但是在车中,情形却不同了,一个有经验的人,一定不会在车中用武器胁迫对方,而离得对方如此之近的,她应该在车子的后座胁迫我。 因为我和她若是离得如此近,我要突然反击,她不一定稳占优势。 但是我却不动,我已经决定了想见见要会我的是甚么人!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,不但有人谋杀我,而且有人要用绑票的方法使我去见一个人,这不能不使我心中感到奇怪,也不能不使我一探究竟! 我索性诈癞纳福,尽量靠向那少妇,那少妇似怒非怒地望着我。当然,我一方面还在仔细留心车子所经过的路线,以便知道我自己身在何处。 二十分钟后,车子到了海边。 在码头上,早已有四个戴着黑眼镜的人并排站着,一看到车子驶到,立时分了开来。照这阵仗看来,想和我会见的人,似乎是当地黑社会方面的人物。 我下了汽车,走到码头上,被他们六个人一齐簇拥着上了一艘快艇,快艇向海中驶了出去,雪白的浪花溅了起来,使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点濡湿。如果我们走出海去钓鱼的话,那情调实在太好了。 快艇在海面上驶了半个小时,似乎仍没有停止的意思,我的心中也越来越不耐烦,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一艘乳白色的大游艇,正向着快艇驶来。 而在游艇出现之后,快艇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,不一会,两只船已并在一起,游艇上有软梯放了下来,我上了软梯,甲板上放着两张帆布椅,有两个人正躺在帆布椅上晒太阳。 那两个人的衣着,十分随便,但是在他们身后的大汉,却全是西服煌然。那两个躺在帆布椅上的人显然是大亨,八成也是要与我见面的人了。 那少妇先我一步,到了两人的面前,道:“卫先生来了。”左首那个胖子懒洋洋地哼了一声,道:“卫先生,请坐。” 右边的那个人,甚至连动都不动,他们两人脸上的黑眼镜也不除下来。 而且更有甚者,甲板上除了他们两人所坐的帆布椅之外,绝没有第三张椅子在,那胖子“请坐”两字,分明是在调侃我! 这不禁使我怒火中燃,我冷笑一声:“你们要见我?”我一面说,一面陡地向前,跨出了两步,在跨出了两步之后,我的身子,突然向前倒去! 我的动作是如此之快,所以那胖子虽然觉出不妙,立时站起身来之际,已然慢了一步! 我一跌到了甲板上,双手已抓住了帆布椅的椅脚,用力向上一抬,那胖子一个仰天八叉,重重地跌倒在甲板之上。 而我的身子,早已弹了起来,顺手曳过了椅子,坐了下来,冷冷地道:“给客人让座,这几乎是最简单的礼貌,难道你不懂?” 在游艇的甲板上,约有六个大汉,这六个大汉的动作,快疾得如同机械一样,我刚在椅上坐定,那六个人手抖着,手上已各自多了一柄手枪,枪口毫无例外地对准了我。 那胖子从甲板上爬了起来,面上的胖肉抖动着,毫无疑问,他口中将要叫出的几个字是“将他打死”! 但是,那胖子却没有机会出声。 一直坐在椅上不动的另一个人——他是一个高个子,却并不胖。 那高个子留着小胡子,面部肌肉的线条很硬,一望而知是一个十分残酷的人。这个人比胖子先开口,他笑了一声:“别这样对待客人!” 那六个枪手的动作,又比机械还整齐,他们立时收起了手枪,胖子的面色觉得十分狼狈。 而我则直到此际,才松了一口气,别以为我不害怕,我之所以敢动手对付那胖子!是我认定在这两个人中,胖子的地位较低。所以我敢于将胖子摔倒。在一个盗匪组织之中,你若是处在劣势中,那你绝不能得罪第一号人物,但却不妨得罪第一号以外的人物,说不定首脑人物还会欣赏你的能干! 目前的情形就是那样,胖子固然满面怒容,但是却也无可奈何。那中年人直了直身子,除下了黑眼镜,他的双眼之中,闪耀着冷酷的光芒,他望了我一会,才道:“我来自我介绍,我是丁便海。” 我怔了一怔。 丁便海这个名字,我太熟悉了,他是这一带黑社会的领导者。关于他组织犯罪集团的故事太多,最脍炙人口的是他在十五岁那年,便带着一批亡命之徒,向固有的黑社会首领挑战,结果是他赢了,而从那时起,他便一直是所有犯罪集团的“皇帝”,他的外号就叫着“广海皇帝”。 当然,和一切犯罪组织的首脑一样,他在表面上,也有着庞大的事业。他甚至曾率领过工商代表团去参加国际贸易展览,但是实际上,他却操纵着附近数十个城市的犯罪组织! 想不到在这里会和这样的一个人物见面! 我那时年纪还轻,听了丁便海的名字之后。竟呆了半晌之久,才道:“我也来自我介绍,我是卫斯理。” 丁便海点了点头,又戴上了黑眼镜。叫人不能从他冷酷的眼睛中判断他心中在想些甚么。 他又欠了欠身子,才道:“卫先生,我们请你来,是想请你带一件东西离开本地,你一定肯答应的,是不是?” 我绝不知道他要我带的是甚么,我也不高兴他那种一定要我答应的口气。我冷冷地道:“丁先生,你手下的走私网,辖及全世界,有甚么东西要劳动我这个局外人的?” 丁便海的身子一动也不动,像是一尊石像一样,而他的声音也硬得像石头,他讲的仍是那句话,道:“我要你将一件东西带离本地,你一定答应的,是不是?” 他讲的话,硬到了有一股叫人无法抗拒的力量,我“霍”地站了起来,我看到甲板上每一个人都望着我,那个胖子的脸上,更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。 我知道如果我一拒绝了丁便海的要求,那一定要吃眼前亏的了。 我站了片刻,又坐了下来,表示我已认清当前的情势,不准备有反抗的行动。但是我心中却正在盘算着反抗的方法。 我摊了摊手:“那么,至少要叫我明白,我带的是甚么东西。” 丁便海冷然道:“没有这个必要,你在半途中也绝不能将它拆开来看,只消将它带到指定地方,才交给我所指定的人,那就行了。” 我半欠身子,沉吟道:“这个——” 任何人都以为我考虑的结果,一定是屈服在丁便海的势力之下,而答应下来。所以胖子脸上那种高兴的神情也消失了,枪手的戒备也松懈了。 但是就在这时候,我却如同豹子一样地向上跳了起来,我撞向一名枪手,我刚才注意这个枪手放枪的地方,所以我撞倒了他,他和我一齐跃起来的时候,他的手枪,已到了我的手中,这使他陡地一呆。 而他的一呆正是我所需要的,我将他的手腕握住,将他的手背扭了过来,他的身子挡在我的前面,我就可以安全了。 这一切全是在极短时间内所发生的,正当我以为我已获得了暂时安全的时候,“砰”地一声枪响,打断了我的幻想。 随着那一声枪响,我身前的那个大汉身子猛地向前一跌,我的肩头之上,也感到了一阵剧痛,一颗子弹,穿过了那大汉的胸口,射向我的肩头。 那大汉毫无疑问,已经死了。 我抬头向前看去,放枪的正是丁便海,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精致之极的左轮枪,他面如铁石地望着我。他竟会毫不考虑地便杀死他的手下,这的确是令人所难以想得到的事情。 我松开了手——左手,右手同时松开。那大汉的身子倒在甲板上,血从他胸前的伤口向外淌去,在洁白的甲板上留下了殷红的痕迹。我手中的枪也跌到了甲板上,我已受了伤,而且失去了掩护,没有能力再坚持下去。 丁便海缓缓地举起枪来,向着还在冒烟的枪口,轻轻地吹了一口气:“对不起,使你受伤了,我要你做的事,你一定答应了,是不是?” 我低头看我肩上的伤口,血已将我整个肩头弄湿了,我后退一步,倚着舱,才能站得稳身子,我苦笑着道:“我能不答应么?” 丁便海冷冷地道:“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了,你甚么时候离去,不必你通知,我们自会知道,在你临上机之前,将会有人将东西交给你。你要记得,今天的事情,不准对任何人讲起,如果你伤口痛的话,也不要在人前呻吟,明白了么?” 我只是望着他,一声不出。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我有甚么话好说呢? 我呆了片刻,只是冷冷地道:“我已受了伤,难道能够不给人家知道么?” 丁便海道:“当然可以,你在这里,可以得到最好的外科处理!” 我在那艘游艇之上,不但得到了最好的外科处理,而且边换上了一套西装。那套西装的质地、颜色、牌子,可以说和我身上所穿的那套,绝无不同。这使我知道了一件事,那便是丁便海对我的注意,至少是在我一下飞机起就开始的了。 我当然不能肯定对我进行两次谋杀的就是他,但是却可以断定,我此行又惹出了新的是非! 等我从舱中再回到甲板上的时候,丁便海仍坐在帆布椅中,一个人死了,一个人伤了,但他却始终未曾站起过身子来,“广海皇帝”的确与众不同! 我在两个大汉的监视下,站在他的面前,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,像是打发一个乞丐一样,道:“去吧!”我回过身去,已有人将我引到了船舷,我走下了绳梯,上了快艇,快艇立即破浪而去,那艘游艇向相反的方向驶去,转眼之间,便看不见了。 我闭上了眼睛,将过去半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事情,静静地想了一遍。我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,不知道丁便海为甚么会突然看中了我,要和我进行这样的一种“交易”。 我也不以为丁便海之找上我的麻烦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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