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白奇伟又道:“那是一种软塑料,我见过用那种特种软塑料制成的假人,的确,单是靠触摸,感觉和真人几乎没有差别,日本人很精于此道。” 刘巨没有分辩什么,只是道:“请……听我说下去。” 白素忙道:“请说,请说。” 刘巨道:“吓了一大跳之后,自然还得照计划行事,所以我立时用小刀的刀尖,在人像的手背上,划了一下,谁知道……谁知道……才一划下去……才一划下去……” (刘巨每一句话,都不由自主重复,白奇伟的笑声又传了出来。) 白奇伟道:“千万别告诉我们,你一划下去,就有血流出来!” 刘巨发出了一下惊呼声:“正是这样,我一刀划下去,只划了一个小口子,血就迸流出来,就像划在真人的手背上!” (录音带中,接下来是相当长久的沉默,和刘巨的喘声。) (那自然是刘巨的话很令人吃惊。) (打破沉默的是白素。) 白素的语调十分审慎:“我想……这批人像,极可能是科学和艺术的结晶,既然不断有血自人像中冒出来的机械装置,那么,充当血液的红色液体,有可能在人像中流过,所以当你划破了人像,红色的液体也就流了出来。”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戳之后,才是白奇伟的声音:“大师不同意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?” 刘巨说的还是那句话;“请听我……继续说下去。” 白奇伟的声音有点夸张:“天,别告诉我,你割下一小块东西,拿回去研究,那是真正的人肉。” 刘巨道:“不是,不是。” 白奇伟又加插了一句:”谢天谢地。” 刘巨叹了一声:“不过也差不多。” (听录音带听到这里,连我也吓了一跳。什么叫作“也差不多”?刘巨接着白奇伟的话讲,那么,任何人都不妨想想,“也差不多”是什么意思,真正无法不令人吃惊。) (当然,那时.白素和白奇伟两人,也同样感到了吃惊,所以又是沉默。) 白奇伟干涩地笑了一下:“请解释。” 刘巨道:“当时,我一看到被刀划破处,竟然有血流出来,心中十分吃惊,恰好这时,有一个参观者,掩面疾逃,我心中慌乱,不敢再停留,也跟着那个参观者,一起逃了出来,等到到了街上,我才想起,我要做的事,没有做到,可是已无法再回去了。 “我手中还猩着那柄小刀,手心全是冷汗,我看到,小刀上,还沾了一点血迹,突然之间,我心中有一个怪异之极的想法,我感到,那……有可能是真的人血,因为在那些陈列室中,的的确确有浓烈的血腥味,血腥味有可能是视觉上的震撼所引起的嗅觉上的条件反射,也有可能是化学合成物造成的气味,也有可能,是……真的血发出来的气味。” “所以,我回到大学之后,立时要医学院的一个助教,替我化验。” “我必须说明,我有了这个怪异的念头,心中极其紧张,这个念头,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,最怪诞的念头了,那小刀……又十分锋利,把我的手也割破了一些。” 白奇伟的笑声,陡然爆发。 可以想像得到,他本来也因为刘巨的叙述而十分紧张,正屏气静息地听着,陡然之间听得刘巨那样说,自然再也忍不住,大笑了起来,所以他的笑声,听起来简直收不住。 他一面笑,一面道:“小刀割咬了你的子,一化验,自然是人血!” 刘巨道:“是,化验的结果是,小刀L沾着人血,这是化验报告,请你们自己看。” 在一阵纸张的交递声之中,便是白奇伟和白素两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。 (当我听录音带,听到这里时,心中十分焦急,因为我不知道化验报告上究竟说些什么。幸而白奇伟的话,立时给了我的答案。) 白奇伟在一下惊呼之后,立时道:“小刀上有两个人的血,一个是B型,一个是0型。” 刘巨道:“我是B型的,B型的血是我的,那0型的血……那0型的血……” 他的声音,又不由自主颤抖起来,然后,又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的沉默,白奇伟才用十分怪异的声音道:“那0型血,难道是‘岳飞’的?” 刘巨吞了一口口水:“那个人像,不是塑像,是真正的人。” 刘巨的声音,在最后一句,听来十分凄厉。 我听得他出了这样的结论,也不禁骇然。因为我才从那地方回来,当然,人像逼真,确然会使人以为那是真人,但那当然不可能是真人,简直绝无可能! 小刀上有另一型血,可以另外寻解释,决不能由这一点就申引到那些人像是真人。 我如此肯定,是那些人像都不断在流血,那自然是机械装置的循环作用,如果是真人,哪有那么多的血可流? 这是最简单的常识,其间并无可能供超特想像的余地。果然,白奇伟也提出了这一点来反驳。 可是,白素却有另外不同的意见:“最好的办法,就是到那蜡像院去看看。” 刘巨立时道:”对,我来找卫先生,就是想把我的看法讲了出来,请卫先生去看一看那些人像,说不出来的诡异。” 白奇伟道:“还等什么,我们这就去。” 接着,便是白素对我说的一段录音:“我们去看看,你如果回来,先听听录音带。” 录音带听完了,我立时看了看时间,我大约花了一小时,白素留下的字条,是九时零三分,我回家之后,由于震撼持续着,到十点钟才开始听录音带,现在是十一点了。 我估计,他们三个人离开,到蜡像院去,和我回来之间,大抵只有几分钟,如果我早回来几分钟,或是他们迟几分钟再出发,我们就可以见得着。 如今,距离他们离去,已经超过两小时了,没有理由要花那么长的时间。 当然,他们三人“去看看”,决不会是循正当途径去参观。以白素和自奇伟两人的能耐,别说偷进米端的蜡像院,就算们进苏联国家安全局,也绰绰有余,不去有什么意外发生。为什么还不回来呢?难道被米泊发现了,又惊动了警察? 也不是没有可能,因为刘巨跟着一起去,他可不是专家。 我考虑了不到一分钟,就决定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 我下了楼,出了门,才一出门,就看到白素的车子,疾驶而来,这种横冲直撞的来势,驾车人自然不会是白素。 车子直冲了过来,我打横跃开,以避来势,车子停下,几乎直冲迸大门。车门打开,白素先下车。她的脸色看来十分苍白,而且全身竟然是透湿的,沾满了灰,神情狼狈之极。 接着,白奇伟也出了车子,情形和他妹妹差不了多少,我看了这样的情形,不禁大是错愕,他们到米端的蜡像院中去,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回来? 更令我惊愕的是,他们两人的神情,白素带着无可奈何的悲伤,白奇伟十分恼怒。我忽然想起,应该还有一个人:艺术大师刘巨呢?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十分凝重,为了可以使气氛轻松一点,我向白奇伟伸出手去:“好久不见了,你们干什么去了,看起来,什么地方失人了,你们参加了救人?” 白素叹了一声:“进去再说!”三个人一起走,白奇伟把湿透了的外套剥下来,用力抛了开去。 若不是刚才他和我握了一下手,我真要以为那么多年了,他还在生我的气!我道:“怎么,我说错了什么?” 白奇伟眉心打着结:“没有,你说对了,我们不但救人,而且想在火中救人,不过,都没有成功!” 我陡地一怔:”那个蜡像院……失火了?” 白奇伟闷哼了一声:“是,就像多年前的那部恐怖片一样,秘密快被人发现,问失火烧悼了一切证据。” 我摇头:“留下来的录音带我全听了,我认为刘巨的怀疑没有道理,啊,你刚才说救人?救谁?蜡像院的主人叫米端,救出来了没有?” 白奇伟和白素两人互望着,像是从来也未曾听过米端这个名字。 我忙道:“那个人制作那些人像,如果你们已见过那些塑像,一定会承认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塑像艺术家!” 白素和白奇伟同时用十分沮丧的声音回答:“不,我们没有看到那些人像。”
第三章 一场事先绝对意想不到的火灾
他们三个人登上白素的车子,心情很轻松,至少,白奇伟和白素十分轻松,白奇伟还在说:“大师,你怀疑那些人像是真人,那真太不可思议,简直绝无可能。” 刘巨叹着气:“我何尝不知道,可是当我手上摸上去,小刀划上去,我真感到它们……是真人,何况还有那……O型的血。” 白素则并不表示什么意见,车行几分钟,她才问:“我们拍门求见,还是自行入内?” 白奇伟笑了起来:“偷进一家蜡像院,有什么意思,当然是拍门求见。” 白素没有再表示什么,事后她说:“当时,我以为那是一件小事,不值得小题大做,无沦用什么方式都一样,为了避免麻烦,自然是正式求见,比较妥当。” 所以。当他们来到了蜡像院建筑物的正门,在对街停了车,三个人一起下车,来到了门口,由于找不到门铃,所以白奇伟就开始拍门。 他拍了又拍,拍门的声响之大,令得过路人尽皆侧目。这建筑物是一幢相当古旧的独立房子,四面都是街道,所以没有邻居,要不然,白奇伟这样拍门法,不把四邻全都引出来才怪。 拍了将近十分钟门而无人应门,白奇伟道:“这里,夜里怕没人留守,如果里面的情景,真像刘大师所说的那么可怖,只怕也没有什么人敢在晚上逗留,我们还是自己进去吧。” 他一面说,一面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包来,打开,里面有许多小巧而实用的“夜行人”使用的工具,白素一看,就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好啊,堂堂一个水利工程师,身边带着这种东西干吗?” 白奇伟笑道:“备而不用,总比没有的好,现在不是用得上了吗?” 白奇伟一面说,一面已使用着那些工具在开锁,不消三分钟,“卡”地一下响,锁已被打开,白奇伟作了一个洋洋自得的神情,握着门柄,门是移开去的那一种,他一下子就将门移开。 可是才一将门移开,他们三个人,就不禁都怔了一怔,就在门后,站着一个人,白奇伟在移开门之后,和这个人几乎面对面,伸手可及。 这个人,当时白奇伟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,他当然就是米端。不过无论在门后出现的是什么人,这种场面也够尴尬的了。也只有白奇伟那样性格的人,才会想出这样的应付办法来:一瞪眼,反倒先发制人,大声道:“你在门后多久了?我们拍了那么久的门,你为什么不开门?” 一直到这时,甚至连一直极其细心,考虑周到的白素,也还未曾料到会有什么意外发生,她听得白奇伟如此蛮不讲理的话,几乎笑出声来。 米端的神情十分阴森,冷冷地道:“你想干什么!这里面,没有什么可供偷盗。” 米端的话,也十分厉害,一下子就咬定了来人心怀不轨,白奇伟“哈哈”笑:“我们像是偷东西的人么?听说这里面的人像极动人,想来参观。” 米端的声音冰冷:“外面墙上,有开放时间的告示,明天准时来吧。” 米端说着,一伸手,已用力将门移上,白奇伟自然下会让他把门全关上,也一伸手,拉住了门,语调变软了些:“我从老远的地方来,立刻又要赶飞机离开,能不能通融?” 这时,米端冰冷的回光,已经向白素和刘巨扫来,他的神情更加难看:“不能。” 白奇伟道:“这未免大不近人情了吧。” 令白奇伟想不到的是,米端的气力十分大,在争持之间,米端陡然发力关门.白奇伟要不是缩手缩得快,只怕手指会被关上的门夹断。 本来明明是自己理亏,可是这一来,白奇伟也不禁生气,他怒叫道:“小心我放火把你这里烧掉。” 门后面没有反应,白奇伟用力在门上踢着,又冲着门吼叫:“哼,你里面陈列的,根本不是什么蜡像,全是真人,你是蜡像院魔王。” 白奇伟这样吼叫,纯粹无理取闹,白素刚在劝他别再闹下去,却不料“刷”地一下,门又移开,令得米端和白奇伟又正面相向。 米端的神情,极人可怕。 白奇伟在事后这样说:“当时,我一看到那个人的神情,吓了老大一跳。他那种又急又惊又生气的情形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... 下一页 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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