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蜡像馆中的情形,和我参观时的的感受。 我向黄堂叙述经过,白素和白奇伟,在火场中小心勘察,希望可以发现一点什么。 不一会,已经穿过了几间“陈列室”。来到了那个院子,昨晚,就在这个院子中,我和米端说了不少话。黄堂听得兴致盎然:“这个怪人叫米端?我设法去查一下他的资料,一有就通知你!” 由他去查资料,自然方便得多,我点头表示感谢,他又道:“陈列的人像…全是真人?这……我看刘巨多半是受了刺激,觉得一个全不知名的人,艺术造诣在他之上,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。才会有这样的推测。” 我道:“我也这样想。” 我们讲了一会,白素和白奇伟也来到了院子,他们手中都拿看一根铁枝,那是要来放开厚厚的灰烬,希望有所发现。 到了院子,白奇伟用力将手中的铁枝抛了开会,神情十分失望:“从来也未曾见过烧得那么彻底的一场火,根本一切全成了灰烬,就算没有变成灰,也全然无法辨认烧剩的东四原来是什么!” 白素道:“这样的火场,通常如何清理?” 消防官皱着眉:“通常,都由物主寻回烧剩的东西,但既然没有什么剩下,自然由产泥机清理,全当垃圾处理,这建筑物的四周,幸而没有什么屋子毗邻,有了天然的隔火道,不然,只怕会有一场大火!” 白素道:“清理火场,如果有任何发现,请马上通知我们!” 黄堂自然一口答应;”真可惜,我竟然不知道有这所在,不然,说什么也要来参观!” 火场之行,一点收获也没有,临走时,还听到几个专家在争论,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,可以一下子使火势变得那么猛烈,每一处地方,都有火头冒出来。 黄堂和我们分手:“这件事,十分怪异,你们可有什么设想?” 我叹了一声:“你知道的和我们一样多,你有什么设想?” 黄堂摇了摇头:“无法将之分类,只好等有进一步的资料发现再说。” 黄堂说“有进一步的资料发现了再说”。当天下午,他就有了进一步的资料,而且他找上门来时,模样之异怪,真是难以形容:而当他说出了调查所得的资料时,我们也为之目定口呆,一致认为那绝无可能,可是黄堂却有许多证据表明那是真实的。
第四章 白奇伟在巴拉那河水利工地上的奇遇
黄堂的调查所得,和整个故事,有十分密切的关系,但是要缓一步再叙述,因为在离开火场之后,接着发生的一些事,也和整个故事有关,那就是我曾提过,白奇伟前来的原因。当然,我在前面已经说过,当时,没有人知道白奇伟的遭遇,是和整件事有密切的关连。 我们上了车。白素就问她的哥哥:“最近,你在什么地方?” 白奇伟一到,就遇到了刘巨的来访,接着就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,昨晚临睡,大家都精神恍惚,所以应该见面之后立刻就问的一个问题,拖到这时候才问。 白奇伟答道:“这一年来,我一直在南美,巴西和巴拉圭之间……” 白素“啊”地一声:“参加巴拉那河水坝的建设工作?”她说了之后,向我笑了一下:“哥哥是水利工程师,自然对世界各地大规模的水利工程,都比较留意一些。” 我笑了一下:“巴拉那河水坝,是世界上至今为止最大的水利工程,没有亲人做水利工程师,也应该留意。” 我们说着话,白奇伟忽然叹了一口气,白素关心地问:“工程有点问题?” 白奇伟摇了摇头,我注意到他的神情,有点忧郁,就打了一个哈哈:“我知道了,恋爱了,是不是?你早到了该有心爱异性的年龄了。” 白素瞪了我一眼,看她的样子,是想斥责我胡说八道。可是同时,她又看到白奇伟并不否认,而且眉宇之间,忧郁的神情更甚,看来竟是给我就对了,她也不再出声。 我本来是随便说说,可是如今情形,谁都看得出来,白奇伟一定有感情上的烦恼,所以我倒不便再开玩笑,等他自己说下去。 白奇伟却一直不再开口,只是隔上些时,便叹一口气,一直到回家,他才长叹了一声:“我这次来,就是希望你们两个,听听我的一些遭遇。” 我和白素连忙道:“当然,有事,总要找自己人商量商量。” 白奇伟神情有点犹豫:“可能会耽搁你们相当时间……” 我和白素又不约而同叫了出来:“这是什么话!” 白奇伟挥了一下子:“我的意思是,有很多地方,我也莫名其妙,一个人对自己亲身经历的事,莫名其妙,好像有点说不过去,但事情又确是如此,所以我的话,你们听来,也可能莫名其妙。” 我笑了起来:“怎么一回事,解释那么多干吗?快说,我们一定用心听。” 白奇伟在沙发上,身子向后,靠了一靠,眼望着天花板,又过了好一会,连连吸着烟,直到烟灰长得落了下来,也不觉得。 他那样出神,自然是在想该如何说一说他自己的遭遇才好。 我和白素心中都充满了疑惑,但也不好会催他。白素知道我心急,就按住了我的手,示意我不要山声打扰。 直到他抽完了一支烟,按熄了烟蒂,他才道:“巴拉那河是南美洲第二大河,全长超过五千公里,仅次于亚马逊河,我担任的工作,是要深入它的发源地,去探测它的水流量,和每年九月,整个河流水减少到近于枯竭的原因,这是工程未开始前,必须进行的重要工作……” 白奇伟的经历,在他和一组水利工程人员、向导、当地官员,出发去考察巴拉那河的源头开始。 巴拉那河发源于巴西高原的东南部,和所有的大河一样,源头十分复杂,有众多的小河流汇集,巴拉那河源头主要的一条小河流,是帕拉奈巴河。整条河,都在高山峻岭中流窜,水流十分急,大小瀑布极多,只怕是世界上所有河流之冠。 整组工作人员大约有五十人,有着最精良的配备,溯河而上,在崎岖的山中行进,每天也不能超过十公里。有的时候,在断崖上慢慢移动,听着下面的河水,发出轰烈的巨响,湍急地流经峡谷,真是惊心动魄。自然,作为水利工程师,看到这种情形,不会诗兴大发,想到的只是在这些急流之中,蕴藏着不可估计的巨大能量,如果能够加以利用,就可以改进几千万人的生活。 白奇伟不合群,他那种特殊的东方人高傲,也使得其余人觉得难以接近。而且,别人可以离河水远一点,拣较好走的地方走,他由于要负责测量河水流量,流量计必须放在水中,才能有数据记录,所以,他要尽量接近河水,才能完成工作。 整个工作组中,和他是最近的一个,是他的助手,一个性格十分开朗的巴西小伙子,三十岁不到,工作认真,和白奇伟十分谈得来,这个小伙子的名字是李亚。 那一天,他们整天都在湍急的河边,向上游走,离整个工作组相当远,当天获得的资料,十分丰富。本来,下午四时,他们就应该和大队会合,可是看到前面下远处,水势轰发,有一个不是十分高,但是老远看去水气蒸腾、气势极猛的一个瀑布,白奇伟发现这个水流量急骤到了超乎想像的瀑布,竟然在资料中没有它的记载,不禁大是讶异,忍不住道:“贵国的河道考察人员是怎么一回事,这样的一个瀑布,怎么会忽略了过会?” 他这样问的时候,发现李亚也盯着那个瀑布在看,而且神情,十分惊恐,口唇掀动,像是在喃喃自语。 由于湍急的河水,发出巨大的声响,瀑布也隐隐传来轰声,讲话都需要特别提高声音,才能使对方听到。这时明知道李亚在哺喃自语,可是白奇伟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。 李亚的神情极奇特,本来,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,在河水汹涌如猛兽的急滩中,他敢跟着白奇伟,从一堆石块,跳到远隔几公尺的一堆石块上去。 白奇伟惊告过他不知多少次,说自己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,体能上远远超越普通人,所以他能做到的事,不可以跟着做,一失足,在那样凶猛急湍的河流中,生存的机会极微。 可是李亚听了,却只是笑嘻嘻,满不在乎,还说他就在这条河边的村落中长大的,出生第一天就在急流中浸过,水再急,他也可以像急流中的那种身子扁得像纸一样的银鱼,甚至可以逆流而泳。 李亚究竟有没有这种本领,不得而知,因为到那时为止,他并没有表演的机会。但是他胆子大,这可以肯定。 可是这时,他盯着那瀑布,却十分害怕,白奇伟不明白一个水利工作者看到了瀑布,为什么要害怕,所以他走近李亚。 李亚根本来自留心白奇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,仍然在自然自语,白奇伟这时,已经听清楚了,原来他在不断重复着几句话:“天,它真的有,它真的会出现,它真的有,真的会出现。” 白奇伟忍不住大喝一声:“你在说什么?” 或许是由于白奇伟的呼喝声太大,也或许是由于李亚本来就十分惊怖,所以他陡然震动,看来失神落魄,他指着那瀑布,声音发着颤:“这……是传说中的‘鬼哭神号’……原来它真有的,不是传说,是真的!” 白奇伟仍然莫名其妙,又大声道:“你再解释得清楚一点。” 李亚却不肯再说什么,四面张望着,寻路想离开,白奇传道:“你想干什么?水流量那么巨大的瀑布,竟然在水利资料上不存在,我们得去好好看一看。” 一听得白奇伟这样说,李亚几乎跪下来哀求:“求求你,白先生,别过去看,我们快快归队吧,这……本来就不存在,资料上自然没有。”这时,白奇伟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全然不明白李亚这样说是什么意思,李亚的话,前后矛后之至,刚才还在说“真是有的”,现在又说“本来就是不存在”,还说什么那是传说中的“鬼哭神号”。 李亚看起来像是精神错乱,白奇伟用力在他颊上拍了一下:“趁天色还没有黑,快和我一起去看看。” 李亚发出了一下十分惊悸的叫声:“天,不能去,我绝不会去,白先生,你……也请你不要去。” 白奇伟这时,已经看出,李亚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,而感到了极度的惊恐。他心中充满了疑惑: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你定下神来好好说,理由如果充分,我就听你的意见。” 李亚听得白奇伟这样说,如同绝处逢生,大口喘了几口气:“白先生,这个瀑布,平时是不存在的。” 白奇伟是水利工程师,自然也是河流、水流方面的专家。他完全可明白那是什么意思,瀑布由水流形成,如果水的流量减少,瀑布就会消失,如果处于河流的讯期,那么,瀑布就会形成,这是十分普通的自然现象。 所以他道;“那又怎样?” 李亚看到白奇伟全然不觉得事情的严重,又焦急得几乎哭了起来:“这瀑布……我是在河边长大的,从来也没有见过,只听月村中的老人说,这个平日滴水不流的地方,如果一旦出现了瀑布,那就是‘鬼哭神号’的时刻来临了。” 白奇伟仍然不明白:”你提了两次‘鬼哭神号’,那是什么意思?” 李亚急速地摇着头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 白奇作怒道:“是你说的话,你不知道,这像话吗?” 李亚分辩着:”我是说,我没有听到过,也不想听,村中的老人说,听到过鬼哭神号的人,都会疯掉,我不想变疯子,我在童年时,曾见过几个老疯子,听到过鬼哭神号而吓疯,这个瀑布出现,看到的人,要远远离开,不然……成千上万的厉鬼,就会发出哭叫声:听到的人……就会发疯。” 白奇伟本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,这时,由于李亚的神情实在大可怜了,所以他居然耐着性子,听李亚断断续续,牙齿打震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,听完之后,他忍不住哈哈大笑。 他总算弄明白李亚害怕的原因了:原来是为了土人村落中一个古老的传说! 这个传说,自然是土人弄不明白何以瀑布忽然会出现出来,什么“鬼哭神号”,多半是大量急湍的流水,流经狭窄的河林,和岩石碰撞,摩擦所发出来的巨大的声响,这种声响可能十分惊人,自然在传说中,被渲染夸大为千万个厉鬼在号哭。 白奇伟哈哈大笑,李亚瞪大眼睛望着他,白奇伟一面笑着,一面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:“小子,你现在不是山区里的土人,你在里约热内卢上大学,是一个有现代知识的人。” 李亚显然想不出如何回答,他只是拼命摇着头,样子看来,又可怜又滑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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