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相残杀,一点也没有了同志之情? 如今铁天音有难,这些人的下一代,又怎会和他讲什么情义? 大亨见我面青唇白,没有说话,他道:“你见过饥饿的狼群自相残杀么?狼群在找不到食物,极度饥饿之时,会自相残杀,那时,只要有一头狼,不小心受了伤,其余的狼,就会一拥而上,把它吃了,噬咬之际,也就不顾得是不是同类了!” 我苦笑:“他们并不是那样饥饿啊,这些年来,都已经贪渎够多了!” 陶启泉道:“这‘够多’一词,是没有标准的,这些人渣,如今都处在疯狂状态之中,对他们来说,永远不言足,疯狂的精神,使他们处于极度的饥饿之中。” 我喃喃地说了一句,大亨也说了一句。 我说的是“国之将亡,必有妖孽。” 大亨说的是“上帝要令他灭亡,秘先令他疯狂。”
第六部:脑死
我再望向朱槿:“然则,你认为我能力,把他救出来?” 陶启泉一直没有怎么出声,大约是他觉得有点愧对我,这时,他才哼了一声:“卫斯理,你真有点悖时了,难道时至今日,还能去劫法场不行?” 我呆了一呆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 我摇头:“里面权力斗争的事,我更加无能为力了!” 我明白是,如今加在铁天音身和那个死者身上的罪名,无非是贪污腐败,想扩张巩固自己权力的一方,也高举着反贪污反腐败的大旗。是,根本全部都是贪腐的狗官,哪有什么清白的?无是权大的要整死权小的而已,只要有权,哪怕真烂到近天下都知,依然在高位之上,失了权的,自然被打到在地,再踏上一脚。 这种丑恶的权力斗争,可以在任何的名义下进行,反贪反腐,算是堂皇的了,一场历史上最大的争权,甚至被冠以“文化”之外,开人类历史之大奇! 陶启泉的意思我明白,不必劫法场、闹公堂,只消让他再有权,自然所有的罪名,都可以一笔勾销,不但无罪,甚至还可以大大地风光──这是有许多现成的例子,放在那里的! 然而,我当然也没有能力使铁天音可以恢复权力。我正想表示这一点,白素突然低叹了一声。 在白素的低叹声中,我陡然心中一亮,更进一步地明白了! 说来说去,祭起了铁天音求救信的这个法宝,他们的目的,仍然是想我去找勒曼医院,以改善老人家的状况! 老人家的状况一有改善,又可以控制局面,而老人家和铁大将军的关系极好──铁天音能在他父亲早已不在其位的情形下,还混得那么好,靠的自然也是这一点! 只要有老人家这个后台,铁天音一样可以风风光光,什么事也没有! 这是打救铁天音的“釜底抽薪”之计,只有如此,才能彻底解决问题! 自然,老人家又有了控制力,陶启泉和大亨他们,也得其所哉,可以在一个统一的网络之中,官商勾结,大捞其油水了! 一想到了这一点,我的神情,复杂之至。 我当然不愿意为陶启泉、大亨,以及更多的财团去开山辟路,介理,铁天音却非救不可。 这两个办法,确然又是打救铁天音的最佳方法! 白素知道我的心意,她在我的身边,轻轻握住了我的手,表示支持我。 其余的人,都一言不发地望着我。 我想了一会,才抬起头来,问朱槿:“老人家现在的情形怎么样?” 朱槿的回答,言简意骇:“只差一口气。” 只差一口气,那就是和死人相比,只差一口气,那是死亡的边缘! 人总是要死的,那是人这种生命形式的铁律,除非能根本改变人的生命形式,否则无法避免这一规律──历史上,许多人,尤其是帝王,都一心想改变生命形式,以求达到避开这个规律之目的,但是成功的例子,少之又少。 我知道有几个现代的例子,但是都和勒曼医院无关,勒曼医院是否有能力避开死亡,我也不知道。 陶启泉看出了我的犹豫:“不必要他永生不死,只要再有两三年时间,就够了!” 我怒道:“我的目的是救人,不是为你们打算。” 大亨道:“一样的,反正你做了这件事,一举两便,大家有好处。” 我道:“两年之后又如何?” 陶启泉扬眉:“估计到时,贪污已可以成为制度──一位经济学家说过:当官僚的贪污上了轨道,形成制度之后,一切就好办了!” 大亨由衷地道:“旨哉斯言!” 我来回踱着步,因为,我想,除了这个办法之外,总还应该另有办法的。 朱槿哼了一声:“铁天音被当着重要之极的人物,希望能在他的身上,串连出一大堆人来,现在他的处境,……”(此处原文缺漏) “……总得先见一见他!” 朱槿老实不客气地道:“你太天真了,要是有人能见得到他,不必你卫斯理出马,旁人也可以救他了吧!” 我厉声道:“他被隔离审查,是谁下的命令?” 朱槿一字一顿:“就是摸不着头脑,要不然,怎么叫‘君龙无首’呢?” 我呆了半晌,情形混乱到这种地步,虽然意外,但倒也不是超乎想像之外,这种情形,历史上曾出现过,最近的一次,是太平天国的末年,各个“王”之间,你打我,我杀你的,也曾有过大混乱,也曾出现过重要的官员失了踪,竟不知是那一方面下了手的情形。 我又来回走了几步,长叹一声,在这样的情形下,要救铁天音,就只有向这条路走了! 我沉声道:“好,我先进行,但我的能力范围,只能达到和勒曼医院联络。” 陶启泉道:“你可以求他们进行。” 我道:“如果他们有这个能力的话。” 这方面,倒还是大亨为了干脆:“老陶,放心,为了这姓铁的小子,卫斯理必然会尽全力!” 我大声道:“正是,各位请吧!” 朱槿、陶启泉、大亨三人离去,我心中烦躁得很连礼貌也不顾了,自管自笑着喝酒,白素送了他们离去,回来坐在我的身边,柔声道:“去找一找勒曼医院,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!” 我重重顿足:“一来,我不喜欢被人摆弄;二来,我也不喜欢去求人!勒曼医院表面上对我很客气,可是那种冷淡淡的态度,却也叫人受不了──老实说,就算我要死了,我也不愿意去求他们!” 白素道:“天音是铁旦的儿子!” 我道:“我又不是直接去救他,这种方法,类似‘曲线救国’,若是无效,更是冤枉之至!” 白素道:“目前,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──” 我不等她说完,就道:“我看,事情也不是那么急,暂缓三天──” 白素也不等我说完,就道:“要是就在这三天之内,有了变化,天音也像那死者一样,你愧对好友,就得抱恨终生了!” 白素的话,不由得让我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,一时之间,僵住了作声不得。 白素道:“我知道你想用三天的时间,去调查一下,这样吧,你立刻去联络勒曼医院,我去做调查。” 我大喜过望,向白素一揖到地:“有劳夫人大驾,本人在此谢过了!” 白素“呸”地一声:“油腔滑调!” 我道:“我说正经的,这种事很是难查,你准备如何着手?” 白素一扬眉:“既然交给我去查,你就别管了!” 我连声道:“是”──事情交给白素,只有比我自己去做更好,我管来作甚? 我有一个勒曼医院的联络电话,曾经使用过几次。我自从知道了勒曼医院的真正性质之后,实在很不愿意和他们来往。 我对勒曼医院的认识,是逐步加深的。开始,我只当那是几个地球上的医学怪杰创立的,致力于研究人体的无性繁殖法,可以产生每一个的复制人,从而消除人体某些本来无可挽救的疾病。 后来,知道他们的神通,更是广大,可以令人的“思想组”(灵魂),转移到别一个身体去,传奇人物年轻人和原振侠医生,就经过这样的转换过程。 再后来,我又知道了勒曼医院之中,有来自多个星体的外星人在工作,虽然看不出他们对地球有什么恶意,只有好处,但是整个目的,都已十分明显──那是一个规模庞大之极,由各星体组成,联合研究地球人的一个组织! 我不知道各个星体的外星人,在成立这个组织时,曾有什么协议。而作为被研究对象的同类,就必然会产生不自在的感觉。 当然他们对我很客气,但是,当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把一头白老鼠捧在手中的时候,白老鼠如果有人的感觉,你想它会高兴吗? 所以,当我拿起电话来的时候,我还是有点不情不愿。不过,我想我和勒曼医院中的几个人,私人交情交情很不错,要开口求他们点事,也不致于太难堪就是了。 这正合了一句古语:“上山打虎易,开口求人难!” 电话一通,这一次,换了一个很动听的女声,我只是提出了要求:“我有事需要帮助,要见一见我的几个朋友,请安排!” 我故意并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,果然,那边并不需要这一点,那自然是根据声波的频率,他们立即可以知道我是什么人,这时,我的一切资料,一定全都显示了出来。果然,那动听的女声回答:“好的,卫斯理先生,请略等──” 真是“略等”──只不过三五秒,就有了回答:“竭诚欢迎阁下,请你到哥本哈根,会有人和你联络。抱歉的是,卫先生你的几个熟人都不在,有的回去了,有的难以分身,但保证阁下仍然会得到我的最佳接待。” 我倒并不在乎这一点:“谢谢,能多认识一些新朋友,那才是赏心乐事,我会立即启程。” 那女声(我相信那是什么仪器发出来的)居然懂得说:“祝你旅途愉快。” 我放下电话,回头想对白素说话,发现她不在身边,走出书房,叫了几声,也没有回音,看来她已经离去,去进行她那一部分的工作了。 一直到我上机,我都没有再见到她,红绫送我出门,问:“妈到哪里去了?” 我道:“我也不知道,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!” 红绫道:“我知道,你担心我。” 我望着她,红绫举起手来:“放心,我绝不闯祸,你放心出门便是!” 我暗中摇了摇头,心想,红绫若是真要闯起祸来,这世上也还真的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拦阻她,她既然能在苗疆的蛮荒之地,做野人做了那么多年,一切也就唯有顺其自然罢了。 可是,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好几次──这是天下父母的通病,我也不能例外。 一路无话,到了哥本哈根,才一下机,就有一个相貌很和善的小伙子了上来。 我也懒得去仔细打量他的面目,因为我知道,那是勒曼医院根据什么样的外貌最不令人讨厌而生产出来的,如果这小伙子是外星人,谁知道他的“原形”是什么样子,说不定一见就能把人吓个灵魂出窍! 小伙子一见面就道:“我们立刻启程?” 我也想快点把事情了结,所以道:“好极。” 小伙子望了我几眼,看他的神情,像是在等我提问题,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向他摊了摊手,他也就不说什么。 我相信他们研究地球人的行为,一定已相当透彻,所以小伙子不单外表讨人喜欢,神情举止,更是合人心意,他见我不喜欢说话,也就沉默寡言。 我们使用的交通工具很特别,先是驾车到了码头,再搭乘一艘游艇出海,到了海面辽阔,左右并无其它船只之际,那游艇两侧,忽然伸展出三角形的翼来,接着,在一阵轰然巨响之中,已经冲上天空,向北飞去。 我看到艇底,有类似水上飞机的滑水装置,说了一声:“好极!” 勒曼医院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上,这“飞机”着际之后,在冰原上滑行,想来也是快捷无比。 小伙子微笑,并不卖弄──幸好他如此,不然,我会给碰一个钉子:多年以前,云家兄弟就已造出了海陆空三用的“兄弟姐妹号”,如今的这个交通工具,也就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了。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,更是令我大为“顺气”,心中的不快,大是减少。 勒曼医院的存在,始终是一个秘密,当年在欧洲,给我偶然发现了之后,他们不知我是敌是友,为了小心,把一切搬到了格陵兰的茫茫冰原上来。可是这一切,当我们在冰原上降落,又滑行了将近一百公里,停了下来,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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