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) 一群走狗的狗生哲理
春天来了,虽然还有些微寒,但大地毕竟暖了起来。
一觉冬眠过后,万物复苏,小草看上去醒的最早,看上去也最为精神。他在多情的春风里一路招朋聚友,感染得其它一些生命也都跟着描眉打鬓,梳妆打扮起来。美丽的垂柳在风中解开长发,含情带笑;柔柔的绿波以妩媚的姿态轻漾,惬意的哼着小调儿。看哟!连春的气息也快乐了许多,在春风中肆意的撒野。落花和着冬雪喜悦的眼泪得以释放,余香随春风尽散,飘荡在整个天地之间。
多情的春风,悠悠的吹着,吹着吹着,她捎来了最好的胭脂给了杏花,买来最好的翠黛给了芳草。吹呀……吹……吹过笼烟的画阁,吹得云儿白,山儿青,吹得溪水浓似酒;点染得一派诗情画意,不知天上人间?
在这个充满风情的季节里,饿狼的生活出奇的平静。一直跟踪他的猎绝,竟好像一下子蒸发了,没有他一点消息。
令饿狼感到庆幸的是,在这段日子里,那些曾经失散多年的兄弟相继复出,来到这座名为“独啸山”的地方,再次组成了“狼族大联盟。”
看到这些兄弟,饿狼的信心仿如发芽的种子,在春天里萌动着希望破土。
这一天,有了消息。
一头名叫“小灰”的狼匆匆禀报:“报大王,在山下,发现了猎人的踪迹。”
饿狼心头一动:“猎绝?”当下吩咐:“我下山瞧瞧,看他猎绝玩什么把戏?大伙听着,我不在,这里的一切都由我盟叔全权负责。”
他说的“盟叔”,是一头白额、白耳,一身银灰色的老狼。
老狼担心的说:“我怕你独自前往有个闪失,以我之见,大伙还是齐去的好。”
“不!”饿狼一摆手,“此人必是猎绝无疑。他的用意我清楚,无非想将我们一网打尽,我偏要冒一次险,不让他的阴谋得逞。盟叔,倘若我一个时辰回不来的话,不用管我,你即刻率众突围。我和众兄弟‘大草原·无限森’不见不散。到了那里,便是我等的天下了。”
老狼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’真是猎绝,切切不可恋战。不过,你单身涉险,总是不妥,还是带上几个兄弟为好。”
在老狼及众狼的再三苦劝之下,饿狼才免强带了七个兄弟。
他们的名字分别是:小青、小黄、小耳、獠牙、如风、铁脸子和胜豹。他们都是打过大仗、恶仗、狠仗、硬仗、猛仗,“决胜三河勇,长驱六郡雄”的狼之斗士。个个都浴过血、流过血、饮过血,但数十次险险送命却都偏偏不死的战士。对他们来说,流一次血就像洗一次澡,没有疼痛,只有快乐。
他们天生下来就好像是战士,号角是最动听的歌曲。
他们好战,也都善战,并善于在挫折中奋进。
“出发。”饿狼率领七狼赶下“独啸山”。走不太远,就听对面的林子里笛声凄扬,悲凉中暗蕴忧伤,忧伤中孤愤抒怀,交揉在这暖暖的阳光里,生出一种极不和谐的韵律。
待走的近了,笛声越发如泣如诉,就是怀念故友,吊唁亡灵也好像不及这笛声伤感。总之,它比挽歌还令人柔肠寸断。
“这是什么笛声?真他妈的诡异。”铁脸子望了一眼饿狼,“大哥,不如我和小青他们从正路攻入林中,你从后面偷袭——”
他刚说完,便和另外六头狼披风般的冲进了林子。
顺着笛声。
迅雷不及掩耳。
饿狼更不怠慢,如飞似箭般到了林子后侧,潜踪伏纵,一步步摸向林子深处。但他入林还不到十丈,便突然站住了。
犬吠声起。
只见十几条猎犬宛如一支队伍一字儿排开,一个个腆胸叠肚,呲牙咧嘴的不服不忿。为首的是一条剽肥体壮、扮相狰狞、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光辉的大狼狗。最为醒目的,在这条狼狗的脖颈之上,赫然套了一只嵌满钢钉的箍圈。
“饿狼,有我‘哮山狗’在此,此路不通。”哮山狗翻着白眼冷冷一笑,“你在道上混了那么久,没见过也该听过咱们‘十二走狗’的名头。好,我今儿倒要试试,是你饿狼厉害?还是我厉害?”
饿狼看着他,一动不动。
“我家主人‘猎绝’真是料事如神,让咱们兄弟在此候着。饿狼,你还要拒捕吗?”
“拒捕?”饿狼狂烈的嗥笑道:“你别忘了,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。哮山狗,人类有什么好?‘飞鸟尽、良弓藏;狡兔死、走狗烹’的古训你忘了不成?人类的朋友,你见过有几个是寿终正寝的?”
“住口!”
哮山狗一声大喝,硬生生的将饿狼话头截过,“五百年前,不错!是一家。那又怎么样?五百年后,什么不会变?只有傻瓜不会变。饿狼,你有你的‘狼生哲理’,我也有我的‘狗生哲理’。”
“没听过,一群走狗还有自己的‘狗生哲理’?想必精彩。”
“哈哈哈!我真不知道,做狼有什么好的?要朋友没朋友,要靠山无靠山。伟大的人类尚称: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,你难道连这些道理也不懂?”
饿狼抬起头:“我不需要朋友,也不需要靠山,我靠我自己。”
哮山狗摇了摇头:“孺子不可教,朽木不可雕也。放眼这芸芸众生,以人类而论,有多少人发迹不是凭着靠山上去的?做狗的也是,主人的派头多大?咱这狗的靠山便有多大?只要主人够阔,咱可以爱咬谁就咬谁。到时便是有天大的祸,自有主人担着。就算有人想踢咱们一脚,那也得瞧咱们主人的脸色不是?”他说到这儿,脸上显得无比自豪,“给人做狗腿子有啥不好?吃喝不愁,衣食无忧,总比你们成天亡命天涯好吧!唉!饿狼,现今社会,自尊这玩意早他妈不值钱了,你何必还撑着面子与人做对呢?真正靠自个儿混的有几个?狮子咋样?为了生存,他还不是照样讨好人类?”
他略做停顿,直视饿狼,眼里全是嘲讽:“只有你还不识时务,结果如何?还不是东躲西藏,像要饭似的亡命乞讨。”
饿狼的脸紧紧绷着,如冰过的铁块:“对不起,你我狼、狗之间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你我不必多费口舌,想拿我向猎绝邀赏,请吧!”
说完,他就冲了过去。
先下手为强,他首先便认准了“哮天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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