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个故事:莫睿轩(也许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)追求林秀怡(也许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)很长时间了,他们两情相悦,情投意合,这一天,他们相约来到美乐餐厅,莫睿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,请求林秀怡嫁给他,林秀怡拒绝了……拒绝的原因是个尚未解开的谜……于是莫睿轩约她明年再来……为什么要等一年?……他订下这个雅座,是为了表达他的爱情,为了一年后成功的希望。他真是一个多情的男人,象这样英俊又多情又有钱的好男人,林秀怡为什么不嫁?……我把猜测和疑问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女伴,她们说,猜得有理,疑问嘛,是不是这样……或那样……她们提出各自的解释。
桌上的玫瑰,日子久了不换,渐渐枯萎了。我第一天发现这样一支玫瑰时吃了一惊:原来怒放的紫红色的花朵,已皱缩干瘪成一团,如一个老人并拢的枯槁的五指;肉质的厚嫩花瓣,已枯涩紧绷如干枯的标本;枝也黑了,干了,叶也脆了,碎了,一朵干枯的玫瑰小得可怜,大小和花骨朵相仿。我忙叫杨扬买来一朵新的插上。干枯的玫瑰,我没有丢掉,而是拿回了家里,放在一个角落。是出于一种惜花的心理吧。
每次都等玫瑰花干枯凋谢了才换上新的;我也为餐厅省了不少钱。家里攒的干玫瑰也渐渐有一束了。干玫瑰多了,便看惯了,不再觉得惊奇。几个月后,它们罩了层灰,玫瑰的色泽已变成了紫黑色,越早的玫瑰,紫色里透出的黑色越浓。
一天回家,向郑慧娟借了本小说,名字叫《情人》,拍成过电影。翻开第一页,就读到这样的话:我已经老了……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……他对我说……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……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,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。我摇摇头,这话读了让人心里酸酸的,不是滋味。我想到了角落里那些可怜的玫瑰。新鲜的时候那么灵光,现在已经成了紫黑色。我打电话给保罗(这时他已强拉我同看了几场电影,还吻了我),说:“学几句话给你听:紫黑色的玫瑰更美;与鲜艳的玫瑰相比,我更爱现在这些备受摧残的玫瑰。”我念了好几遍,又向他解释紫黑色是怎么回事,他才明白;他在电话那头带着睡意说:“原来你不喜欢鲜艳玫瑰,怪不得你替那个姓莫的插在桌上的花都是蔫了的呢。”我挂上电话,想:雅座的桌上摆的经常是紫黑色的玫瑰,不知那位莫先生知道了,会怎么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