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没见过那位莫先生,也没对餐厅里的其他人说起他酒醉时讲出的那个故事。假如考虑身份的差别,我也许会象那些男侍者一样,痛恨他这样的人过的无聊的生活,可我想,钱是另一回事,一个人出生的环境,不由他自己选择。这一年中的事情,尤其是圣诞前一天发生的事情,让我想到的是其他一些东西,一些关于人生的更抽象的东西。也许别人不会理解,所以,我也没有再向人说起自己的想法,象那晚给保罗打电话,向他学说那句愚蠢的话一样。
莫崇新的故事,在我的脑中,印象越来越淡漠,好象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,或仅仅是个梦。直到不久前,凑巧听到一桌上,一位客人谈起东南亚有个岳氏家族,最近在商界很出风头,我才又想起,也许,这些都发生过,而且还在继续上演。只是故事发生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,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。
我已经和保罗结了婚。婚礼在一个教堂举行,这是保罗的提议。婚礼前,他送给我一大束玫瑰花,让我步入教堂时捧在手里。我没有那么做,故意把花留在了家里,为此,保罗后来还跟我生了场气。可是,我对玫瑰花的印象真的不同了,我怕看到鲜艳的玫瑰花,会想到它们将来变成的紫黑色。
离开自己家时,我把紫黑色的玫瑰都扔了,包括保罗送给我的那一大束。我和保罗住在租的房子里,刚结婚时,我们梦想着有朝一日攒够了钱,到一个海滨城市居住,在那里开一家自己的餐饮店。
餐厅里的人员后来也有了变化。于经理调到饭店去当营销部经理了,由原来的马副经理接替他的职务;马莉嫁了一个常来餐厅就餐的富商老头儿,去了新加坡;韩冬因为和马经理不和,辞职走了。最近,保罗休了假,其实,他是在商议和朋友合伙开家小饭馆,还说让我到时也离开餐厅,帮他一块干,我说,到时候再说吧。
那个特殊的雅座所在的位置,已经在后来餐厅全面翻新时,改换成了大圆桌。每张桌上插的都是一枝绢布做成的花,不会枯萎,不用每天更换,永远不会变成紫黑色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