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1 一连几天,陈锐的情绪都很低落。一方面,他害怕念念出事,就日夜守着,寸步不敢离开。另一方面,晚会突然停了,又让他很郁闷。自己辛苦多日做的那些歌,突然间没用了,这让他很难接受。陈锐现在觉得,留在这个团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。 此时,郑岷还在欧洲旅游。陈锐得知晚会夭折的消息后,第一时间告知了郑岷。郑岷当即与赵老板越洋沟通,恳请赵老板继续出资,把这台大家都看好的晚会搞起来,但赵老板硬是不肯,还说就是因为郑岷遭到诬陷,他才决定终止合作的,这让郑岷谢也不是,不谢也不是。 陈锐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音乐变成废品,便想把这些作品重新编成一个《人在他乡》打工歌曲专辑,然后卖给唱片公司。依他对唱片公司的了解,似乎并非李翼龙所言——唱片业都已穷途末路了、都不敢出唱片了、都要关门大吉了,起码北京和上海不是这样,不然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歌手源源不断地出版唱片?不然他的上海老板,怎么会那样支持他出版打工歌曲专辑?难道大家都疯了?难道大家都想做赔钱的买卖不成? 陈锐对南江不熟,就试着联系了上海和北京的几家唱片公司,结果非常失望。尽管大家对他的选题全都认可,但都说唱片业目前不景气,谁也不敢贸然投资。陈锐忙说,根本无须贵公司投资,所有歌曲我可以自己制作完成。人家说那也不行,原创专辑市场风险太大,除非你能再找来一笔宣传费,我们就可以帮你宣传、发行。北京一家知名唱片公司的女经理非常客气地告诉陈锐,只要陈锐可以找来200万元的制作和宣传资金,她就可以确保专辑发行成功。根据她的估算,这张打工歌曲专辑,如果制作和宣传到位,正版发行200- 300万张,纯利800-1000万元,肯定不是问题。陈锐知道女经理没有胡说,去年他和他的上海老板,最保守的估计也是200万张。 女经理的一番话,让陈锐又有了出版唱片的强烈愿望。他马上想到了赵老板,赵老板曾经那么喜欢《打工者之歌》晚会,没准对这个专辑也会喜欢呢。陈锐想,还是先在歌舞团混一段时间吧,等郑岷一回国,他就让郑岷带他去见赵老板,他有信心说服赵老板赞助或投资这个专辑。等专辑出版了,再考虑去留问题吧。管他娘的,混一段时间再说,大家不都在瞎混吗,为什么老子就混不得。 凯昕中间来过一次,一看陈锐对念念关怀备至,对自己不冷不热的,就很生气,气走之后,再没来找陈锐,连电话也不打了。陈锐本来还想让凯昕问问她爸能否接着赞助《打工者之歌》晚会,或者投资《人在他乡》打工歌曲专辑,一见凯昕耍起小姐脾气了,也就不好提了。 陈锐对凯昕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。他总觉得和凯昕是两个环境下长大的人,双方的经历和家境实在相差太大,两个人不可能走得太远。既然走不远,不如不发展,免得将来连朋友都难做了。陈锐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同凯昕说清楚,但一直没想好怎么说才不会伤着凯昕。 这几天,原本热闹非凡的歌舞团突然间静寂了很多。陈锐呆在屋里无事可做,就很无聊,很想家,于是又写了一首新歌《想远山》—— 那湿漉漉的山顶上,是否还有一片铃兰? 那绿蒙蒙的山林里,是否还有一只杜鹃? 那香悠悠的山坡上,是否还有一串柳笛? 那曲弯弯的山道上,是否还有一根牧鞭? 是否我的小妹妹,还在山溪旁歌唱? 是否我的老阿妈,还在山脚下期盼? 想远山啊,想我山花儿一样的童年; 想远山啊,把我也想象得自自然然; 想远山啊,用我山风一样的思念; 想远山啊,一半在梦里,一半在眼前…… 词曲都很抒情,细腻而缠绵,陈锐发现,这首歌非常适合念念的抒情音色。 念念也很喜欢这首歌。小时候,念念曾随姥姥在山里住过一段时间,对大山很有感情,刚好这几天特想姥姥,就把这首歌唱得十分到位。陈锐在为念念吉他伴奏时,忍不住地跟着一起唱和。抒情、优美的男女声一遍遍回荡那间小屋里,春风一样地抚慰着念念的心。 都说音乐能疗伤,此话不假,几遍唱下来,念念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。 念念让陈锐赶紧把这首歌做出来、录出来,然后寄到九江给姥姥听。但录音棚的钥匙已被李翼龙要去了,陈锐几次去录音棚,都看到李翼龙和张雨声在那里做歌,两人神神秘秘地,像是刻意隐藏着什么。陈锐不想理他们,只要看到他们在那儿,什么也不想说,转身就回宿舍。 清明节过后,南江出现了少有的好天气。这几天,陈锐和念念在屋里都呆够了,都想出去走一走。两人对南江都不熟,也不知哪里好玩,最后还是在水云山玩了半天。 念念在山上又说又笑,快乐得像个孩子。陈锐见她那么开心,心里踏实了许多。但晚上一回宿舍,一看到吴滟冰,念念就像条件反射似的,顿感头疼、胸闷、烦躁不安。 陈锐突然有了一个重大决定:把吴滟冰赶出去!
2 这天一大早,陈锐专门去农贸市场买了三条蛇。一条青背白腹,两条红背白腹。三条蛇又粗又长,吐着血红的信子,样子十分吓人。陈锐一路提回来,惊得冷汗直冒。 陈锐向念念说明意图后,让念念不要害怕,然后就把蛇笼放在卫生间门口,静候吴滟冰。 吴滟冰嗜睡,到了中午才起床小解,两只眼也没睁开,结果,一脚踢翻了蛇笼。吴滟冰一看几条蛇乱爬,顿时魂飞魄散,穿着睡衣就跑到了姑妈家里。吴潼和李翼龙一听都很生气,立即告到李萍那里。 李萍马上叫来陈锐,问他为何买蛇。陈锐就耍刁,说吴滟冰喜欢蛇,我是投其所好,让她高兴啊。 李翼龙和吴潼不依,就说哪有这样投其所好的,不搞出人命才怪!然后就勒令陈锐把蛇放了。陈锐不肯,偏要养着,还说凭什么只许你们养狗养猫,就不准我养蛇,我养的也是宠物啊。吴潼说你有爱心没人反对,但你要把蛇关在你自个的房间里养,不能放在外面。陈锐说凭什么呀,我是放在公共地方的,那厅、那厨、那洗手间都是大家共用的,又不是吴滟冰一个人的,你们要是再干涉,老子就不笼养了,老子就放养,那几条蛇不通人性,要是缠上谁了,老子概不负责。 李翼龙缠不过陈锐。本来还指望李萍借此机会把陈锐赶出歌舞团,一见李萍明显偏向陈锐,也不好提了。吴滟冰没辙,回去就悻悻收起几件衣服,也不知去找哪个相好了,以后一连很多天都没敢回来。 吴滟冰一走,念念的心里一下子晴朗了。陈锐也一扫多日郁闷,特意买来了锅碗刀叉、油盐酱醋,两个人居然叮叮当当地开起了小灶。 几天后,李萍通过市委宣传部,让《广播电视舞台报》连续三周刊登道歉启示,向念念做作了诚恳道歉。那个金鱼眼也被报社辞退了。不过,刘项武还在找他,刘项武刚听说此事,他非常生气,非要把金鱼眼的胳膊卸掉不可。
3 李翼龙这些天基本上都在录音棚改编陈锐的那些歌。老婆吴潼已说服老板,准备出版一张《打工者之歌》歌曲专辑,但制作费相当有限。吴潼知道老板抠门,也没指望她多给钱。一天上午,吴潼拉上李翼龙,真去找省总工会的卫副主席了。 两口子真是厉害,三下五除二就把卫副主席说动心了。卫副主席不光爽快答应包销50万张《打工者之歌》唱片,而且猛夸李翼龙和吴潼为打工者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。老头子夸人时,屁股不停地转,一双小眼直往吴潼的老脸上瞄。 吴潼讨钱也是一把好手,一见卫副主席高兴,马上趁机哭穷,说公司经费如何如何紧张,说为了给打工者们提供这份精神食粮,她和老李把家中的房子也抵押给银行了,说得眼泪横飞,把那个卫副主席感动得受不了,当即让吴潼以星天地的名义打个经费申请报告。两天后,卫副主席果然给她批了30万元的制作补贴。 李翼龙和吴潼的这担无本买卖做得着实漂亮。吴潼不光从省工会弄来了30万,还想从歌手身上再弄十几万。这几天,李翼龙和张雨声正抓紧修改陈锐的伴奏带和歌词,吴潼还让张雨声把陈锐没做好的两首歌也做出来,然后,吴潼就准备召集星天地新签的那些小歌手们,谁肯出“包装费”,谁出的多,就让谁以打工歌手的身份演唱这些歌。吴潼要借此机会,在那些渴望成名的小歌手身上狠敲一笔,还得让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、千恩万谢地。 金鱼眼被炒鱿鱼的第二天,就去了星天地。 外界盛传,吴潼是个双性恋。她与孙乐亲密无间,据说两人常在酒店开房。两个老女人一柔一刚,彼此互相安慰,已经缠绵了很多年。前两天,吴潼一听说孙乐的表弟被报社开除了,马上卖个人情,把这个像条丧家之犬的金鱼眼招到了公司。 金鱼眼现在是星天地公司的宣传总监,说是总监,那是用来蒙人的,真正职位不过是个写手而已。眼下,也没有多少事需要他做,吴潼先养着金鱼眼,下一步《打工者之歌》专辑的宣传和炒作开始后,吴潼肯定会让这个枪手累成半身不遂。
4 歌舞团旁边有间咖啡店。店面不大,但装修和陈设很有品位。据说老板以前也是个歌舞厅的乐手,酷爱流行及时尚,因此,店内播放的总是一些最流行的欧美音乐。陈锐来过小店两次,感觉不错。 一天,陈锐见念念的心情很好,便把念念叫到这家咖啡店,说出了想替念念登报寻找父亲的设想。念念也早有这个打算,当即依了陈锐。 陈锐问念念,父亲姓啥名谁,哪里人,有什么特征?有没有照片?念念说,只听姥姥说过,父亲叫冯源,江西赣南人,比妈妈大两岁,以前是做舞美的,20年前南下南江,好像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过,会写诗,还会弹琴。照片本来是有的,但被姥姥一气之下全烧了。 陈锐迅速写了一则寻人启示,并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作为联络方式,两人便一起到了《南江晚报》广告部。一问广告费,贵得惊人!一小条寻人启示竟然要收 1500元,陈锐直呼媒体没有同情心。原计划刊登半个月的,因为价格太高,念念只登了三天。念念说当年妈妈找遍南江,找了半年都没找到,这么多年了,爸爸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呢,先登三天试试吧。陈锐要为念念出点钱多登几天,念念硬是不肯。 大报就是大报,影响力不容置疑。让念念意想不到的是,广告刊出当天便有了消息。一个男人来电称认识冯源,并说冯源还活着,说现在不在南江,而在福建泉州。陈锐喜出望外,赶忙告诉念念。念念兴奋得要命,连呼上帝万岁。念念立即致电那个男人,急切地想见父亲。那男人也不急,非要五千元的好处费,陈锐这才想到,一定是遇到了骗子。 念念求父心切,半信半疑,便与男人讨价还价,说她是个正在实习的大学生,没有多少钱。那男人果然很爽快,一下降到1000,并留了银行卡号。陈锐力劝念念不要存钱,可念念还是报着侥幸心理瞒着陈锐给那个男人存了1000元。从此之后,那个男人便销声匿迹了,再也没有来过电话。以后多日,陈锐也没接到过一个有关念念父亲的电话。 寻人以失败而告终,念念很沮丧。陈锐劝念念不要泄气,不妨再刊登几天试一试。念念说算了吧,广告费太贵了,等我攒够钱再去登吧,唉!看来我真得先去挣点钱了…… 5 这天中午,陈锐想让念念高兴些,决定下厨,为念念烧几道她最爱吃的菜。正要去农贸市场买菜,忽然想起那三条蛇还在厨房里。念念胆小如鼠,几次让陈锐扔掉,陈锐都没扔,说先留着,假如吴滟冰回来,再把她吓走。陈锐见吴滟冰这么多天也不回来,便提上那三条蛇,去了农贸市场。 卖蛇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,长得粗壮且黑,正在手脚麻溜地玩蛇、杀蛇,给它们开膛破肚、除鳞去皮、摘胆取血……,摊子前站着不少战战兢兢的人。陈锐想,这样的猛女,不知何人敢要。 陈锐原本打算把这三条蛇还给卖蛇女的,一见她滔滔不绝地给顾客介绍吃蛇的妙处,什么除湿败毒啦,明目清肝啦,养胃护脾啦,滋阴壮阳啦,还能美容养颜啦,镇邪抗癌啦等等等等,陈锐就来了兴致,详细问了那女子如何烹饪,用笔一一记下后,便让那女子把三条蛇都杀了,然后又让她清理干净,只把蛇肉和蛇皮带了回来…… “全蛇宴”摆上茶几后,念念从外面提着啤酒和饮料也回来了。念念见陈锐做的菜有些陌生,忙问是什么东东。陈锐怕念念不敢吃,仍然神神秘秘地,说等你吃完再告诉你。念念一一尝过,连说好吃。两人接连干了几杯。菜吃下大半后,念念又催陈锐赶快告诉她是什么菜?陈锐便指着那些菜,不紧不慢地报了菜名,说这道是“清蒸吴滟冰”、这道是“红烧李翼龙”、这道是“油炸金鱼眼”、这道是“水煮老李萍”,说得挺顺口的。念念咯咯直笑,笑完后依然不知是什么。念念让陈锐少卖关子,陈锐还是不明说,一脸坏笑地哼了一段聂耳的《金蛇狂舞》,边哼还边比划着。念念马上明白了,她立即放下筷子,捂着嘴,一头冲进了洗手间…… 吃完饭无事可做,陈锐躺在床上翻阅几天前的《南江都市报》。忽然发现,多年前结识的一位诗友,已是该报的副总编了。这位曾经名噪诗坛的四川籍诗人笔名小马哥,多年前与陈锐有过一段交往,两人谈诗论词,相处甚欢,也算是比较好的哥们。陈锐忽然想去拜访一下这位老乡,与他叙叙旧,顺便让小马哥打个折,自己掏点钱,在他们那张据说是中国最好的报纸上,再为念念刊登一周寻人启事。 陈锐要念念陪他一起去报社,念念不想去,说还想看看“超级女星”六进五的重播。陈锐知道念念一直关注着那个节目和那些参赛姐妹,也不忍心硬拉她去,只说认识一个报社老总,能做免费寻人广告,去不去由你。念念一听,马上关了电视,背上小包就要走。陈锐看着欢天喜地的念念,心想,假如真能帮这丫头找到父亲,那该多好啊。 两人正要出门,李萍忽然进来了。李萍精神抖擞地,进屋就开玩笑:“嗬,你俩都在啊。吴滟冰一走,这可就是你俩的二人世界啦。怎么,你们这亲亲热热地要去哪儿啊?” 念念脸一红,忙说:“团长可不能乱说啊,陈锐早有女朋友了!” 李萍马上不屑:“你说那个刘凯昕啊,她哪里比得上你,她连你一半也不如。”李萍怕陈锐不高兴,赶忙笑着说,“小陈,你手机怎么老打不通啊?” 陈锐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,忙说:“哦?没电了。李团长,您……有事吗?” “当然。你们李主任太忙了,到处找不到他,我还是替他给你说吧。” 李萍随陈锐进了房,先是赞叹完满屋的刀子,然后才说:“是这样小陈,咱们那台晚会,由于赵老板单方面违约,可能不搞了。团里下一步怎么发展,还要重新调整一下。目前咱们团的演员暂时没有什么事做,我想组织大家先下乡演出去。上级要求我们每年至少下乡演出50场,这次我想组织三个小分队,大家兵分三路,连演五六天,一口气完成任务。哦,这次你也下去参加演出。” 陈锐有点意外:“我?演出?” 李萍还是笑嘻嘻地:“是啊。你不是也能唱吗。上次你在电视上唱的那首《我的老哥哥》,真的不错。这次我想让你和电声乐队一起下去,你就唱这首歌,还是让张雨声他们给你伴奏,你再随便唱几首劲歌什么的,农民朋友肯定喜欢。对了,念念这次也和你们一起去。怎么样?你愿不愿意啊?” 陈锐当然很高兴。能去看看山清水秀、鸟语花香的岭南田园风光,是很值得期待的。前阵子,念念和他都挺烦闷的,现在两个人都能到大山里、到原野上呼吸一下清新湿润的空气,自然是一件惬意的事。陈锐当即答应了。哪知道,两天后,陈锐刚到山里,还未来得及醉情于山水之间呢,就惹了一场大祸……
6 那天,陈锐所在的小分队直奔南江北部几百里外的一个边远山寨演出。老乡们一见千年不遇的艺术家们来了,都比过年还高兴,手上的农活也不干了,全都跑到依山搭建的临时舞台前看演出。舞台周围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啊,那个壮观场面,比起CCTV心连心艺术团的现场,绝对差不到哪里去。 客观地说,那天的演出,前半场是相当成功的。念念是那天的报幕员。演出刚开始,天仙似的念念往台上一站,很多农民兄弟的眼睛就直了。等到念念黄鹂一样的歌声飘出山寨,老乡们地动山摇的欢呼声和掌声,便狂风暴雨般地砸向了舞台。 笑死人的表演更是赢得了农民兄弟的疯狂喝彩。他的妆容、他的神态、他的歌声和舞姿、他的诙谐表演、他的搞笑和搞怪杰才,把山民们逗得前仰后合、乐得死去活来。 演出砸在陈锐身上。那天张雨声憋足劲地给陈锐打鼓,陈锐一听到鼓声就兴奋起来了。他抱着吉它满台奔跑,一头长发比马尾巴还长,现场气氛狂热之极。陈锐当时是卯足劲地唱、卯足劲地喊,老乡们自然也是热烈地为他鼓掌、喝彩。 第一首唱完后,陈锐耍了几句贫嘴,就自己报了下一首《我的老哥哥》。歌名一报,舞台下又是一阵欢呼。这时,引子音乐响起,陈锐突然急速跑向后台,在台后唱起了引子:“山上有条哎,老黄牛……” 那天舞台后面正好拴着一头牛。陈锐为了制造气氛,引子一过,竟然把那条老实巴脚的老牛拉上了舞台!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大笑。陈锐边拉边唱,唱得很带劲。老牛也很听话,随着陈锐的歌声在舞台上很有感觉地走。老乡看到他们的牲口也在舞台上客串了一次舞蹈演员,男的女的、老的少的,一个个乐得全都合不上嘴。 老牛真是个好演员,表现一直不错。陈锐唱完第一段,老牛很合作;唱完第二段,老牛还是很合作。陈锐很得意,感觉做了一件特有创意的事。心想下一场演出还要拉条牛上来。这多好,比找一群人伴舞还出气氛。但到了间奏,终于出事了。 一进间奏,张雨声的鼓突然疯狂起来,早已兴奋不已的陈锐,立即跟着鼓声疯弹吉它。那老牛一定是觉得两个长发疯男人太恐怖了,马上也疯了。老牛“哞”地一声大叫后便在台上疯窜,东窜一头,西窜一脑,还很不文明地在舞台上呼呼撒尿。陈锐吓得赶忙扔下话筒,死命拉着老牛,生怕那个畜牲冲向人群。台口一个最胖的男人大概是村长,立即招呼村民冲上舞台,三面夹击那条突然罢演的老牛。还好,老牛最终没有冲下舞台,而是冲向了后台。虽然没有酿出伤亡事故,但乐队的电子琴、架子鼓还有舞台的背景却被它撞得粉碎!念念一看演不下去了,只得遗憾:演出暂时结束。 当天下午,小分队还没撤回,李翼龙就听张雨声在手机里说了这事。李翼龙马上到李萍那里狠参了一本,说陈锐故意逞能,故意破坏公物,无组织无纪律,自由散漫,胆大妄为,十恶不赦,死有余辜。李翼龙强烈要求李萍这次一定要严肃团纪,让那个鸟农民马上回家放牛去。李萍听后只是笑了笑,说等小分队回来后咱们调查清楚再处理吧。李翼龙又被李萍气得咬牙切齿。 李萍很清楚,李翼龙巴不得现在就能把陈锐一脚踢走。但她此时还不知道,刘项武正在琢磨着,要不要把她从团长的位子上一脚踢下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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