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1
南江的四月雨多晴少，不下还好，下起来总是淅淅沥沥的，让人讨厌。不过，这两天陈锐的心空是晴朗的，一个盛开的梦想，像明珠一样，在他的心里熠熠闪光。
一连两天，陈锐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方案。他自己都没想到，最终竟把活动构想得相当大。写完第三稿，陈锐捧着一本厚厚“人在他乡”演唱大赛暨巡回演唱《活动策划书》，自己都吓了一跳。他不知道这份构架很大的音乐活动，能否得到赵老板的认同。为便于赵老板阅读，陈锐把他的活动计划最后归纳为“七个一”：
1、举办一场类似“超级女星”的选秀活动，暂名“人在他乡”演唱大赛，面向全国公开选秀；
2、选拔一批唱功不俗的歌手，包装推介；
3、制作一张《人在他乡》歌曲专辑，通过反常规方式面向打工族推广；
4、挑选一组青春靓丽的女孩，以“白领女孩演唱组”名义，为“白领女孩”系列时装代言；
5、组建一个梦想快车打工者艺术团，制作一台《人在他乡》大型演唱会，全国巡回演出；
6、成立一个特别销售组，随团销售时装；
7、制作一个《人在他乡》网站，全程宣传活动，并供手机用户付费下载专辑歌曲。
这是一个音乐传播与时装销售巧妙结合的整合推广计划。陈锐认为，只要操作得力，既可扩大专辑影响，促进唱片推广，又能提升艾兰形象，促动产品销售，还能拓宽收入渠道，为投资人带来非常丰厚的经济回报，实在是个一举三得的好项目。
活动构架太大，以陈锐目前在南江的资源，他知道，自己无法成就这一超大规模的活动。
他想拉上钱璟，让钱璟负责所有的电视宣传和节目制作，再拉上《南江都市报》的那位副总哥们，让他多介绍一些媒体的记者跟着炒，还有老家的《巴蜀都市报》、《巴蜀商报》、《巴蜀晚报》，都可以跟着炒。只要不炒糊了，怎么炒都行。这年头，别看大家都喊防火防盗防记者，但若想造点影响，还得把那些大爷似的记者当成爷爷供着。当然，记者再牛B，也没有赵老板的牛B大，只要赵老板肯出银子，多大的牛B记者也会夹着牛B走，陈锐想。
陈锐无法预测，这个超大型的“七个一计划”一旦成功，将会产生多么巨大的轰动效应。但有一点他清楚，哪怕活动只做一半、计划只做“三个一”，他的作品也会迅速传遍八方，他的江湖地位极有可能从此开始奠定。
陈锐不想让赵老板看出来这是一个以传播作品为中心的活动计划，因此，他必须掩盖自己的动机。前两稿，陈锐都是计划在全国公开发行唱片的，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一计划，写到第三稿，陈锐特别强调，所有唱片均不公开销售，只作为艾兰公司的促销品和巡回演唱会的赠品使用，这样既可有效抵制盗版，又可促动艾兰公司的产品销售，并可促动演唱会的票房收入，同样又是一举三得。
为进一步增加活动收入，陈锐又设想与移动、联通、电信合作，让所有手机和小灵通甚至电脑用户都能在线下载唱片中的歌曲，当然，这都是要通过手机注册，并最终计入到手机话费中。陈锐无法预计未来会有多少人下载歌曲，但他相信，精明的赵老板应该不会忽略这笔下载收入。
写完方案，陈锐马上致电郑岷，简单讲了自己的整体构想。郑岷听完赞不绝口，直夸陈锐既会策划又懂经营。郑岷告诉陈锐，以他对赵老板的了解，那个喜欢炒作的家伙，一定会对这个活动方案动心的。郑岷让陈锐抓紧打印方案，最后，郑岷又说：“我们这个公园特别爱搞活动，深圳的打工仔打工妹更多，你还不如把这个大赛的总决赛拉到我这里来搞呢！”……
与郑岷通完话，陈锐欣喜万分，看看表，九点半了，便想带念念出去宵夜，顺便也和她分享一下。陈锐走出房间，发现念念不在。再打手机，手机是通的，但无人应答。陈锐不知这丫头去哪里了，只好自己下楼，买了一盒方便面。
泡上方便面，陈锐翻阅刚买的晚报，一边看，一边悠闲地吹着口哨，“嘘嘘嘘”，就像小孩撒尿似的。只才撒了一会儿，他就撒不下去了。晚报上，艳火歌舞厅的广告做了半个版，念念正灿烂地对着他笑，旁边一行大字格外刺眼：超级女星、歌坛玉女念念小姐加盟艳火！
陈锐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，念念果然瞒着他去了艳火！
陈锐猛地扔掉报纸，他一把套上T恤，拉开门就冲了出去……
2
“热烈欢迎超级女星、歌坛玉女念念小姐献声艳火歌舞厅”，——这条巨大的条幅足有100米长，从临江大酒店的楼顶一直垂到楼底。
看得出，为欢迎念念，临江大酒店今天特意装扮过。大堂、电梯里全是念念的宣传海报。念念灿烂的笑靥与陈锐铁青的脸形成鲜明对比。
这阵子，“超级女星”的总决赛一场比一场激烈，主办方的宣传和炒作铺天盖地，电视上、电台里、报纸上、网络上，“超级女星”已无孔不入。不知是“超级女星”的号召力大，还是刘项武的广告做得大，艳火歌舞厅今晚像炸了锅似的，厅内厅外全是人。
陈锐一踏进歌舞厅就听到张雨声带领台下的顾客疯狂高喊：念念！念念！念念！一二三，一二三，我们对你好喜欢……，一二三四五六七，我们等着赶飞机……，念念！念念……
昏暗的灯光里，形形色色的客人恣意、放浪地叫着、笑着，只有陈锐的脸是紧梆梆的，好像一个凶神。他站在下面，看着舞台上张牙舞爪、声嘶力竭的张雨声，心里已不是欣赏，而是愤怒！
忽然，灯光全暗。紧接着就是一阵旋风般的鼓声。那是张雨声的杰作。
鼓声过后，音乐大作。等到灯光骤亮时，陈锐看到，一身艳装的念念，已被歌舞团新来的那些四川女孩簇拥在舞台中央了。
强劲的节奏里，念念和女孩们一起跳了起来，大厅里旋即爆发了一阵欢呼和怪叫，还有几声刺耳的口哨声直往刺陈锐的鼓膜上撞。
陈锐听不清念念唱的是什么歌，只听到后面“哎呀呀、哎呀呀呀”地叫个不停，忽然想到这是一个正在走红的香港歌星的《哎呀呀呀》。念念在台上哎呀呀地跳，顾客在台下哎呀呀地叫，陈锐无限失望地“哎呀”一声，心里面那个清纯如玉、静如处子的甜甜小妹，顷刻间轰然倒塌，灰飞烟灭……
陈锐再也看不下去了，他来到后台的化妆间，焦急地等着念念唱完回来。来艳火伴舞的几个四川女孩招呼他，他也不理，脸拉得像白岩松，好像大家在四川时就欠了他三百块钱。
陈锐等了大半天还不见念念下来，侧耳一听，念念还在唱，唱得还是那些快歌，节奏和音域明显不适合她，但顾客们都很喜欢，一首接一首，就是不让她下来。
等到念念终于回到化妆间后，陈锐发现念念全身都是汗，嗓子好像也哑了，脸上的浓妆被汗水一冲，一道一道的，难看死了。
陈锐“腾”地一下就站了起来。他瞪着念念，半天不说一句话。念念有点害怕，不敢理陈锐，连忙坐在镜子前卸妆。
“谁让你来的？！”陈锐终于低吼一句。
“周念念，谁让你来的？！”陈锐见念念不理他，又是气急败坏地一声大吼。
念念被吓得一激凌！她有点受不了，也对陈锐叫了一嗓子：“你叫什么叫？！”
念念说话有些困难，陈锐听得很清楚，就这一会功夫，这丫头的嗓子已经哑了。
“你看你化的这个妆，俗不可耐！你听你唱得那些歌，俗不可耐！这种服装你也敢穿啊？！刘项武到底给了你多少钱，你这么糟蹋自己？！”
陈锐话音刚落，刘项武就进来了，身后还有个服务生，抱着一束花，怯怯地跟着。
刘项武进来就指着陈锐大骂：“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，没看到客人多喜欢念念吗？你两只眼睛留着吃屎的？啊？！”
刘项武骂完陈锐，连忙拍拍念念的肩：“念念，别听他胡说八道，你唱得太好了，顾客全疯了。到底是超级女星，功夫就是好。唱得好，跳得好，长得好，实在是太好了。你还愣着什么，快把花献给念念小姐啊？”刘项武又对身后的女孩吼。女孩赶忙把怀里的一大束鲜花献给念念。
念念站起来对刘项武谢了一声，刘项武连忙按下念念：“谢什么，我要好好谢谢你啊，你让我的艳火又火起来了。今晚你演出这么成功，我们要好好地庆贺一下啊。你先卸妆，等会儿我让凯昕带你上去。陈锐，你还在这干什么，这是念念小姐的化妆间，你还不走，你想让我的人把不拉出去是不是？！”
陈锐本来心里憋着火，被刘项武这么一训斥，更加恼了。但因为是凯昕的爸爸，陈锐不好发作，他看了刘项武一眼，什么也没说，一把拉起念念，说：“念念，跟我回去。”
刘项武立即抓住陈锐：“你他妈的给我松手！”
“刘叔叔，看在凯昕的面子上，我不跟你急。请你也把手松开！”陈锐冷冷地说。
“你他妈的不提凯昕我还不气呢。来人！把他给我扔出去。”刘项武大喝一声。
两个凶神恶煞似的保镖很快冲了进来。一个光头一把就把陈锐扯到了门口。陈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。陈锐正想着金鱼眼是不是这个保镖打的，另一个黑保镖也把他揪了起来，往前又是一推。
凯昕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，陈锐差点撞到了她。凯昕面无表情，她平静地说：“陈锐，咱们谈谈吧。”说完一扭头，径直走出了歌舞厅……
刘项武还在后面大叫：“你们都给我听好了，以后不要让这个四川佬再进来！！……”
3
临江大酒店有个中央花园。花园不大，但花木葱茏，园内小桥流水，精致中透着雅致。花园里面有几个凉亭，一到晚上，酒店的客人们和周围的居民都喜欢来这儿纳凉。就连酒店不值班的小鸳鸯们，也喜欢来这里卿卿我我。
今晚天气不太好，卿卿我我的人不多，凯昕就把陈锐带到一个凉亭下，准备和他好好谈谈。凯昕只想弄清楚，她在陈锐的心里，究竟有多少位置？
花园里基本上没什么人，除了旁边的喷泉哗哗作响，似乎没有别的声音。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的陈锐，此时也平静下来了。两个人对坐着，都不说话，最后还是陈锐打破沉默：“凯昕，刚才我对你爸爸不礼貌，你别介意。”
“别提我爸。陈锐，我知道你不爱撒谎，这些天，你一直躲着我。我也早想和你谈谈了。我就问你两句话，明说吧，你喜欢周念念吗？”
“喜欢。”
“那你喜欢我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说呀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“喜欢。”
“你混蛋！”凯昕一下站起来：“你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，你没想过我的感受吗？！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周念念清纯，她不就是一个大学生吗？”
陈锐让凯昕坐下，慢慢说道：“凯昕，你应该明白，喜欢和爱，不是一回事。我的确喜欢念念，喜欢她的歌声，她的才情，还有她身上的那份忧郁，但这不等于爱她。爱是需要时间，需要积淀，需要承诺，需要给予，需要负责的。我和她认识还不到两个月，彼此只有好感，根本没有爱情。对你也一样，我在大学里就喜欢你。喜欢你的气质，你的美丽，和你对朋友对同学那份肝胆相照的男儿性情，但这也不是爱。说实话凯昕，我也不敢爱你。我们在不同的环境长大，你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凤凰，一只高贵无双的白天鹅，而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，一个会唱歌的屎壳螂，会作曲的土蟞子。我们只能在两个不同的轨道运行，偶尔也会交叉，但绝不会重叠，连平行运转都不可能。所以凯昕，我们俩最多只能做最好的朋友，仅此而已。其实这些话，我也早想告诉你，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。今天要不是……”
陈锐见凯昕紧咬着嘴唇，抬着望着天，眼光冰冷冰冷的，什么也不说，有点儿害怕，忙问：“凯昕，凯昕，你没事吧？”
凯昕冷冷一笑：“哼，我现在才明白，这些天，原来是我在自作多情。你走吧，我想单独坐一会。”
陈锐怕凯昕太伤心，想留下来多陪她一会。凯昕一看陈锐半天不走，马上喊：“你走啊！走！我不想再看到你！你走！”
花园里很暗，但陈锐看得很清楚，凯昕满面泪痕，两汪泪湖，波涛汹涌，热浪翻滚……
4
念念卸完妆，刘项武非要请她上去吃点东西，念念谎称自己很累，说明天还要排练，就把他拒绝了。念念心里十分清楚，刘项武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包括请她来歌舞厅唱歌，也是别有用心的。所以念念从一开始就防着他。
这些年，念念见的有钱男人也不少，尽管自己年纪不大，但她也清楚这些男人的真正意图，因此，不管什么男人单独请她，念念一概拒绝，从不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。这套简单的防身术是一位学姐教的，念念至今记得那位学姐的一句名言：“生逢乱世，虎狼成群，除了严防死守，我们别无选择。”
那天，笑死人让念念去艳火唱歌，念念几乎没怎么想就回绝了，陈锐直夸她立场坚定。后来李翼龙又找她谈，说是刘项武惜才如命，非常欣赏念念的歌声，不光想为她投资一张新唱片，让她演唱主打歌，还要专门为她投资拍摄MTV，然后广邀媒体，大力宣传，一定要让她红透歌坛呢。李翼龙说归说，念念听归听，任他说了一个上午，念念还是没答应去艳火。
李翼龙连一个实习生都安排不了，自然挨了刘项武一顿骂。中午，刘项武决定让凯昕直接和念念谈。凯昕早觉得念念和陈锐白天黑夜呆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，一听老爸要念念来艳火，当然是一百个乐意。
刘项武从不怀疑金钱的力量。果然，凯昕一报出每场1200元的演唱报酬，念念就动心了。凯昕说话不拐弯，说，念念，若不是我爸色迷心窍，绝不可能给你这么高的出场费，省歌舞团的一个著名歌唱家来艳火炒更，我爸才给500呢。
面对每月3万6千元的诱惑，念念实在难以抗拒。上次刊登寻人广告，因为囊中羞涩，念念只登了三天广告，结果，没有父亲的一点消息。从那以后，念念一直想挣点钱。有了钱，就能连续刊登一个月、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广告，不信找不到爸爸的消息。听说香港一个男孩丢失了，家长连续登了五年启事，现在还在登报寻找呢。念念当然不想刊登那么久，但她懂得，登的时间越长，找到爸爸的希望就越大。也不知为什么，念念一直觉得她爸还活着，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，像她一样，日夜想念着她的妈妈。
念念寻父心切，一心想挣点钱刊登广告。为此，她曾瞒着陈锐去找孙乐一次，让孙乐给她安排演出。孙乐路子多，当天就把念念安排到了一家夜总会演唱。可这事还是被陈锐知道了，念念那天刚到夜总会，就被陈锐连拉带拽拖了回来。为这事，念念曾两天没理陈锐。但她知道陈锐是为她好，表面上不理陈锐，其实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。
这次决定来艳火，念念就知道陈锐还会反对，所以事先仍是瞒着他。念念觉得，在凯昕那里唱歌，大家彼此都熟悉，就算刘项武色胆包天，也不敢太过分，只要自己时刻提防着，应该不会出事的。念念想等一切既成事实后，再给陈锐好好解释一下。她想对陈锐说清楚，到艳火唱歌，纯粹是为了找到爸爸，当挣够了广告费，保证不再去歌舞厅唱歌。
下午在艳火连排的时候，凯昕不停地给念念打气。凯昕让念念大胆演唱，放开表演，只当台下都是一群猪。凯昕说，台下那些人都是来寻欢作乐的，他们只在乎哪个演员漂亮、哪个演员骚、哪个演员会搞笑、会搞怪，什么艺术质量、节目水准啦，他们不在乎。凯昕亲自为念念选了几首歌，并临时为念念编排了一段伴舞，只是试服装的时候，凯昕有点不好意思，说在这种场合，顾客巴不得你什么都不穿，只能难为你，让你多露一点了。念念见凯昕那样真诚，也没多说什么。好在服装还说得过去，比起几乎全裸的吴滟冰，念念已像太空战士了。
吃晚饭的时候，刘项武喜不自禁，直往念念的身边凑。凯昕就把她爸不停地往外赶，一边为念念挡驾，一边提醒念念远离她爸。念念觉得凯昕好实在、好仗义，就在心里骂陈锐，这么好的姑娘都不珍惜，真不知他的脑子里长了多少根猪毛。
陈锐被刘项武轰出去的时候，念念觉得很对不住陈锐。“唉！真是对不起了，我的屎壳螂哥哥，等你气消了，我再给你好好解释吧。”念念离开艳火，马上给陈锐发了这条短信。
回到宿舍，念念看到卫生间热气腾腾的，还以为是陈锐在冲热水澡呢，就敲了敲卫生间的门：“快点洗，洗完一起宵夜去。”
话音未落，一个比杨皮鞋还黑的黑鬼从卫生间里探出了头。黑鬼头发是卷曲的，冲念念一笑，满口白牙，眼睛血红，吓得念念大惊失色，手里的化妆盒一下摔在地上。念念正在拣地上的化妆品，黑鬼抱着软绵绵的吴滟冰出来了。黑鬼又高又壮，全身黑毛，只裹着一条红色浴巾。他一边抱住吴滟冰，一边对念念吡牙咧嘴。念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一个几乎赤裸的黑人，吓得直往后退。
吴滟冰雪白的胳膊勾住黑鬼乌黑的脖子，在黑鬼的怀里咯咯直笑，看上去非常满足。黑鬼把吴滟冰抱进房间，一下子扔在床上，门都没关好好，就爬了上去。紧接着，两个半球、两个种族、两个野兽的肉搏战就开始了……
念念又羞又惊，再也不敢多看一眼，丢下化妆盒，迅速跑了出去……
5
陈锐回到宿舍，看到厅内狼藉一片，不知出了什么事。一看吴滟冰房间的电灯亮着，心想，完了，肯定是吴滟冰回来又欺负念念了。
陈锐连忙去敲念念的房门，房间没有动静。再打念念的手机，无人接听。再拨，还是无人接。陈锐着急了，又拨一遍，郑太的声音传了过来。郑太说念念正在她家洗澡，今晚就住在她家了，让陈锐放心，没有什么事。陈锐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冲完凉，陈锐睡不着，就在床上翻阅没看完的晚报。忽然，一首题为《满街的鲜花送给谁》的小诗，引起了陈锐的注意。陈锐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歌名，就有阅读兴趣，仔细一读，这首诗更像是歌词了：
满街都是红玫瑰，
红得惹人醉。
满街都是热恋的人，
一双双，一对对。
满街都是红玫瑰，
红得那么美。
满街不见心爱的她，
寂寞得想流泪。
满街的鲜花送给谁，
我的心不愿枯萎，
我的爱滔滔如潮水，
真想再爱一回。
满街的鲜花送给谁，
谁愿和我相依偎，
谁愿和我一起醉啊，
让鲜花团团包围……
陈锐一连看了两遍，感觉这是一首挺不错的流行歌词。看上去只有几句话，但容量很大，如果谱上曲，应该能引起很多失恋的、离异的、单相思的、怀念初恋情人的、渴望红旗飘飘的、渴望红杏出墙的、甚至想包二奶、包二爷的、想搞一夜情的、不同年龄的、不同背景的、多情男女们的共鸣。
陈锐想，哪天如果有时间，就把这首诗谱上曲，自己演唱，然后传到网上去。现在网络歌曲风行，说不定自己也会像那些“猪”啊、“老鼠”啊、“蝴蝶”啊、“蟑螂”啊一样，一夜窜红网络呢。
陈锐正在胡思乱想，来了一条短信，一看是念念的：屎壳螂哥哥~~，睡了吗？还生气吗？：）
陈锐苦笑一下，回了一条：让你气得喷血，哪还睡得着？
念念：那就陪我聊会吧，我也睡不着，嘻嘻：）
陈锐：睡不着就出来吧。陪我去喝点酒。
念念：不，我怕你打我，呵呵~~
陈锐：一地都是化妆品，咋回事？
念念：我的。那个破鞋带个黑鬼来，吓死我了。我去艳火让你生气了，再说一声对不起哦：）
陈锐：为什么又瞒着我？
念念：怕你不同意呗，嘻嘻~~
陈锐：那你还去唱？
念念：我想多挣点钱，想多登点广告找找我爸，广告费那么贵，没有钱怎么行啊？
陈锐：那你打算在艳火多久？
念念：最多两三个月吧，也许到暑假结束。难说：）
陈锐：别去了。刘项武那条狼太可怕了。
念念：没事的，你送我的刀我带着了。嘻嘻。不要对你老丈人不敬哦，小心我告诉你老婆：）
陈锐：别把我和凯昕捆在一起！我警告过你。刚才我已对她说明了，我和她只能做普通朋友。
念念：你呀，真是猪，猪头，猪脑，猪眼！
陈锐：你也是。现在就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，我最喜欢谁？最在乎谁？最担心谁？最牵挂谁？
等了大半天，不见念念回复。
陈锐猜想念念不好回，就换话题：刚才看了一首诗，叫《满街的鲜花送给谁》，写得像歌词，挺好。
念念：哦。
陈锐：哪天我也送束花给你吧？
念念：好啊，送什么花？先让我高兴一下啦。
陈锐：当然是玫瑰啦，好不好？
念念又是半天不复，陈锐忙发过去两个问号，念念才回：谢了，还是送给凯昕吧。我累了，好梦。
放下手机，凯昕的迷离的泪眼又闪进了陈锐的脑海。
陈锐不知道凯昕怎么样了，想安慰她几句，一拨手机，凯昕已关机了。
陈锐想了想，就发了一条短信给凯昕：凯昕，开机后请给我来电或短信，告诉我你没绝食……
这天夜里，陈锐真的做了一个梦。他梦见念念和他一起躺在松软的海滩上。面前是一望无边的大海。远处海天一色，鸥鸟翔集。脚下潮声如歌。念念美丽的笑靥，像海上明月。她静静地躺在那儿，隆起的双峰一起一伏，两片花瓣一样的红唇微张着，一股春风拂在陈锐脸上，暖暖的，痒痒的。这时，陈锐的心潮也像浪潮一样剧烈地滚翻了，他轻轻地俯下头，含住念念火热的红唇，尽情地、贪婪地、疯狂地亲吻着，与念念急促地呼应着。当两股青春的潮汐汇聚在一起后，旋即天塌地陷，山崩海啸，惊涛拍岸，电闪雷鸣……，……暴风雨过后，马上云开雾散，春光万里，莺歌燕舞，柳暗花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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